; “去程学刚他们那个养鸡场吧,他们自己有水井。”傅康好象还熟门熟路。
走着,我笑道:“越看咱们几个越象民工,尤其老皮,在食堂吃得面带菜色,一脸旧社会啊。”皮上纲骂道:“就是养牛,也没有那么养的,这人民教师可是吃草挤奶的啊。”
其他人也不禁骂骂咧咧起来,旁边要过个人,恐怕很难想象这是一队正在寻找绿洲的老师。
丁茂林一路走着一路吹嘘,说他一个月也交不了一毛钱的水费:“我早上一上班,就把水龙头拧松一点,小孩尿尿让它慢慢渗着,放学回去正够用,水表还不动劲儿,嘿嘿。”
我诚心戏谑说:“那么点水,除了刷牙洗脚,还够喝?”丁茂林说能省就省呗。
皮上纲说:“老丁会过啊,上次喝酒吐出来的东西,还拿牙签扎起来洗洗吃了一顿哪。”我们大笑,丁茂林笑着说没想到皮老师说话也这么损。
到了养鸡场,程学刚果然在,正穿个大围裙,撅着屁股码鸡蛋。我痛苦地喊:“哥哥,水啊,水!”
程学刚赶紧起身,招呼我们坐坐坐,我说打了水就走,你小子可要发财了,程学刚立刻抱怨现在粮食涨价饲料涨价,鸡蛋反而落价,具体数目也讲得详细,我是死活记不得了。
水井里的水漂着一层草屑,程学刚说可能是鸡饲料吧。说着热心地拿了一个舀子帮我们往外清理,皮上纲又骂起来,说老大一个桑树坪,混得连电费都交不起了,还不赶紧黄了等什么呢?好让我们这些老师也赶紧各奔前程啊。
成学纲指一指鸡舍说:“看了么,现在能承包出去的单位都往外承包呢,没看连耕地都租出去了嘛。”
岳元马上鼓动我:“要是铸造也承包,我就拿下来,稳赚!到时候你也甭教书了,咱俩一块儿弄!”我说你也别听风就是雨,八字还没一撇呢。
丁茂林叹息道:“唉,你们都有着落,到时候就剩我这样的没活路啊,还妈的社会主义呢。”说得旁边的贺文杰也形影相吊地凄楚起来,这兄弟是典型的感情脆弱型,有些墙头草,刚有些小风雨的气象预报,他原来的工作热情就一落千丈,整日里魂不守舍的,好象毛主席逝世那阵好多人都担心天要塌下来一样。
皮山纲私下跟我透露:过了暑假,他很有可能继续调动,到离他家更近些的普教系统去。我有些诧异,又很理解:“普教好象更能施展才华吧。”
皮上纲笑;“施展个屁才华啊,哪里都是一个德行!我是看普教芝麻拔节似的长工资,我可是高级啊,人家早比我在这里挣得高不少了,我傻啊我,还留在这里?看来这桑树坪也没有缓气的日子了,跟它耗不起。”然后又撺掇我:“有机会调走吧,转口儿也成啊,看你们原来那大牛,我看人家混得就不错。”
“已经当审判员了,人家有门子啊。”我说。
“咳,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什么门子不门子的,年轻人要想闯,到处是机会。你没结婚算对了,老范那几个家伙是动不了劲儿了。逮机会撤吧。”皮上纲好象想找个伴儿一起越狱似的再次鼓动我。
我说还没想好。
我确实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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