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天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年头藏家就认瓷器、木器,青铜器、锡器都不好出手,更别说石器了。
不过扔着卖,50万美刀也是必然能到的,如果捂上几年,风水轮流转,石器突然走了俏,那前面加个一,后面加个零也不是不可能。
啧啧,这纹路、这刀工,这品相简直可以说完美!”
“50万美刀前面加个一,后面加个零那,那不就是一千五百万!
三,三哥,三哥,这等于是白捡啊,也甭看真假了,咱顺走了就是。“
“这里是苗地,还是小心点的好,灵牌上写着‘山君’,这户人家也不简单呐。”在川西曾经做过几年文明走私买卖的三哥,语气慎重的说。
“啥山君,那都是封建迷信,咱是干这行的还不明白,没想到干完一趟‘大活’,顺便歇歇能遇上这好事。
三哥,咱俩加上‘铁丝’今晚弄着一票,明早走人,那还不是妥妥的。”
“东西是好东西,但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这种事情急不得,对了大眼,这两天住的农家乐里那个老想和咱们耍钱的房东叫什么来着,今晚套套他的话。”
“他是开货车往城里运山货的,大名不知道,我听他媳妇老‘二木’、‘二木’的叫他,今晚咱就套他一下。”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搓着手说。
高壮,留着略腮胡子的中年游客点点头,不在讲话,目光也从古宅堂屋墙壁上挂着的鬼脸石面具上移开,仿佛什么都未发生,只是目光里流露出的贪婪颜色却久久不散。
这时装殓张道巫的棺材上的铁钉已经钉死,从十里八乡专门请来的杠头们已经用木杠、麻绳抬起了棺木。
他们齐声唱着:“有客走,有客走,谁不是人间客一位…”的丧歌,摇摇晃晃看似危险,实则很有规律的齐步向门外走去。
棺木一动,拥堵的人群纷纷避让,张黎生心神不宁的跟在棺木后,心里一会想到死去的阿爹,感到一阵刺痛;
一会想到钻在地下浅土中的巫虫青红,千万不要被丧客踩死;
一会又想到自己以后不知还该不该继续上学,也许拿着几十万的补偿款,埋头苦修巫道是个更好的选择。
吹鼓手吹着山野苗调,在最前面引着发丧的队伍走过石板路,顺着鸹窝村西边村口一个极不起眼的山径攀沿而上。
山路曲径幽深,树木由密至稀,上到两三百米,便光秃秃一片,连个借力歇脚的地方都无法找到,如果不是抬棺的苗圩青壮都是轻车熟路的老手,恐怕早就从小径上跌了下去。
慢行了十几分钟,送葬队伍终于来到一处山峦自然断裂形成的平台上。
那平台巨大无比,三面被群山峻岭包被,一面临着一条奔腾大江。
临江一面的山峦平台上,密密麻麻迭放着成百上千的木棺,这里就是鸹窝村山葬之地。
苦苦等候的猎奇心终于在最后时刻得到了巨大满足,一些气喘吁吁的游人开始兴高采烈的拍照留念,有些平板计算机带有卫星网络的西方人,甚至直接开始更新自己的个人主页。
鸹窝村老村长田九十虽然身体强壮,但毕竟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爬不得高山,来不了‘葬地’,憋了一肚子气的陶猎林此时又再主事。
在山峦平台上阴沉着脸,他朝举起相机、平板电脑的游人大声吼道:“我先说下哈,山葬百怪千鬼随行。
你们这些看热闹光景的最好还是本分些,要不然触怒了鬼神,那可是谁都保不了撒,非死即伤!”
听到他的警告一些游人脸色一变,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数码产品,有些人却麻木不觉,只是脸上兴奋的表情少了一些。
对于不听劝阻的游客,陶猎林也没有其它办法,毕竟按照苗圩人的习俗,丧事中‘外客’最为尊贵,行事百无禁忌。
他只能脸色一正,庄严的大步走到张道巫的木棺前,拉长音调似唱非唱的说道:“成礼、成吉、此时大善,放棺敬礼,山君归位!”想要尽快结束丧事,好方便赶走这些亵渎先祖‘葬地’的游人。
听到陶猎林的吩咐,抬棺的青壮齐声应了一个:“诺。”字,摇摇晃晃的把张猎林的木棺抬到了山峦平台临江一面最靠东的一排棺材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