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惊天动地的事,只是在临死前做一个父亲该做的,为自己的孩子奇妙丸争取一条求生之路,他的人生或许是失败的,但是在临死那一刻他是成功的。作为一个君主他很失败,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成功了。
除去已死的従三位参议织田信长,二条御所里另一位公卿级的武士就显得没有必死的胆魄,从二条御所被攻击到织田信长身死的一段不短的时间里,足利义昭便一直躲在自己的御所里不出来,像一只埋首在沙丘里的鸵鸟,连拿起武器为尊严一战的勇气也没有。
当足利义昭被几个武士架着走出御所的时候,迎接他的是设在御所空地上的阵幕,源义时身着金甲坐于幕间。左右两列戎装武士按刀肃立,御所里燃烧的火焰与阵幕四周的篝火交相辉映照亮漆黑的夜空。这位堂堂幕府大将军就像个罪囚被按在此间。
源义时淡淡的瞥过披头散发萎顿于地的男子,轻轻摇头说道:“足利义昭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余觉得一乘院觉庆更适合你的身份,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狼狈样子,根本看不到我足利家武士的半分尊严!文不成武不就却没有自知之明,偏偏喜欢志大才疏、好高骛远,尤爱大言欺世、自欺欺人……”
足利义昭惊恐地望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东国宿将,那迥异于常人的高大身影静静坐在中间,安静的姿态却让他有种置身于山岳之前的错觉,刀削斧凿的面孔毫无表情地望着他,尤其是那森冷如刀的目光深深的刻在心头。
盯着那张酷似足利义辉的面孔,嘲讽道:“啧啧,看看你这些年都做过什么?一乘院潜修近三十载,方出佛门便妄造杀孽,杀兄弑母篡位自立,你这种人敢称足利,简直是对这个苗字的侮辱,更是对足利氏代代栋梁的亵渎!你有何颜面去天国见你的父亲万松院,你的母亲庆寿院,还有你的哥哥光源院?噢!对了,你没有资格去天国,黄泉幽深行路难,害怕否?”
“你……你不能杀我!”足利义昭惊恐地说道:“我是幕府的征夷大将军,我是朝廷任命的従二位内大臣,按照法度我是高位公卿,你源义时不是自诩尊重秩序与法度吗?那你就必须尊重幕府和朝廷的任命!你不能杀我!”
在源义时的面前,足利义昭也不敢自称“余”,不断的强调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以期自保,他这一招的确点中东军的要害,自古以来高位公卿鲜有被杀一说,失败者被抓到的结果大约只有两种,要么被幽闭,要么被流放。
明正典刑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比如奈良时代藤原南家著名的权臣藤原仲麻吕之乱,便是以谋反重罪被斩首,只不过奈良时代太古早,权倾一时的藤原家依然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经历平安时代摄关制度的确立,再经过镰仓室町两朝幕府执政,高位公卿不可妄杀已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
源义时显然不会为足利义昭而打破这个规矩,否则当初也不会轻易的流放足利藤政,不是每个人都像赤松满佑和足利义昭这么丧心病狂,虽然个人私德与天下黎民百姓没有多少关系,但是考虑到民间的风评,胜利者总要保持一些宽容心。
足利义昭突然不怎么紧张了,看着源义时沉默不语的样子,冷笑一声挣脱两个束缚他的武士,正yu发言就听见源义时缓缓说道:“你说的很对,余不会杀掉你,毕竟你也当过几天将军,毕竟你的苗字是足利……只是余想告诉你一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效仿你这种杀兄弑母篡位的方法,余是个品格高尚。举止文明的武士。不会更不屑学习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你还不……”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杀兄弑母,背主弑君者当为万世唾骂!余决定废黜你的苗字,继续用你的法名觉庆自称!你将幽闭于此地,余会在这二条御所的废墟上建立一座神社,名字就叫二条神社,供奉死在二条御所里的光源院与庆寿院,还有二条御所里慷慨赴死的那些幕臣们。而你就做神社的别当,为枉死祈福!”
源义时一挥手将如丧考妣的足利义昭拉走,想当初他也曾废掉源义时的苗字,到如今他也来一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足利义昭的苗字废黜,将他打回僧籍做二条神社的别当,每天只能在愧疚和懊悔中为自己死去的兄长和母亲祈福,还要面对神社里来来往往的武士、町民的唾骂,会有武士专门保护他的安全,监视他的行止。禁止他结婚生子,直至他老死为止。
随着二条御所的之战的结束。西军崩坏覆灭已成定局,两位总大将足利义昭与织田信长以一囚一死收场,余者四散奔逃早已不足为虑,几路侦骑在忍军的指引下飞奔出京,向畿内各领国的隐秘角落扑去,清剿搜拿西军的残兵败将。
就在西军崩灭,松永久秀、松永久通兵败被杀,首级挂在四条河原之后不久,东军水军众众攻陷淡路岛擒杀安宅信康、安宅清康兄弟,顺势西进宇多津港攻入四国,源义时的命令是三好一族不论嫡庶所有男丁擒拿至京都问罪。
随着西军崩溃让四国的国人众损失惨重,面对东军声势浩大的庞大阵容,阿波讚岐的果然呢种忙不迭的把三好家的亲族捆缚起来扭送到东军阵前,三好长治、十河存保便被家臣送了过来,龟缩在四国的三好一族很快被押解到京都。
八月二十八ri,秋风飒飒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开刀问斩的好时节,六条河原上里里外外围着数万民众,无数双眼睛仔细盯着法场上跪着瑟瑟发抖的人群,这些人便是来自阿波的三好氏一族,三好一族亲族子嗣一门谱代共计一千三百余口全部被押到法场上,为首的正是三好义继和三好三人众。
真田义幸咳嗽一声,高声朗读道:“阿波三好氏本出自小笠原氏后裔,配属阿波细川氏被官多年,食君之禄本该忠君之事为主尽忠,未料想三好氏常有虎狼之心,妄兴刀兵围御所杀将军灭幕府,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今度附西军逆贼而败为义兵所擒于京师六条河原夷灭三族,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京都的民众一阵哗然,多少年来没有见过夷灭三族的重罪,有人低声说道:“据说朝廷下达纶旨,指三好一族为朝敌了。”
“依我看呐!这就是杀将军的报应,当年赤松家杀恶御所也被灭族,何况光源院殿还是位心慈良善的好将军,前些年畿内的年景不好,不少农民就是靠光源院免税役活下来的,这么好的将军被恶贼给杀了,领来一位恶公方险些坏了京都的千年基业。”
“是啊!还好右大将殿回来了。”源义时在京都的名声相当好,这是他多年如一ri苦心经营的,即便时隔二十年不是白干的,从市井町民的风评里鲜有对他不利的言辞。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使尔等身犯谋逆重罪,余也不会对尔等的女眷动手,你们可以安心的去了。”源义时一挥手,数十名刀斧手举起太刀将一颗颗脑袋砍下,三好一族上到八旬老叟下到三尺蒙童皆遭屠戮,场面血腥却无人怜悯。
弑君是十恶不赦的死罪,不论三好家是否有杀将军的动机,只要他付诸行动并造成将军的死亡就可以判定为弑君,足利义辉在京都经营十余年深得人心,三好家则京都却是名声狼藉,源义时在京都的名声也非常好,而且这次上洛打着的旗号之一就有为足利义辉报仇。
所以他履行承诺斩杀三好一族,于情于理都是可以被理解的,京都的町民只需权衡一下就知道该支持谁,他可以允许三好一族的女眷存活任意嫁娶已是最大的宽恕,没人会责怪他杀xing太强做法太理解。
京都被东军完全掌控,东军的各路兵马却没有在京都带着扰民,而是被源义时分排出去继续攻略西国,八月三十ri,源义时任命上杉谦信为总大将,并委任嫡长子足利义泰作为副将,真田幸隆为军奉行,武田信繁、北条时政为两翼大将,统兵十八万,大小舟船一千五百艘,分别向山yin、山阳、四国,九州发起攻略。
说是攻略,到不如说是扫荡,丹后、丹波、播磨、摄津、和泉等近畿诸国的西军武士死的死残的残,只要大军一到缉拿西军残党就一干二净,上杉谦信率领八万主力走播磨进入备前,走投无路的浦上宗景只有躲在城里做困兽之斗。
浦上宗景到是想投降,无奈源义时不接受西军赴逆者的输诚,西军的几路大将死的囚的囚,余下的残党总阿姨是丧家之犬,留之无益不如缉拿归案押送到京都判决,作为浦上宗景配下有力国人众的宇喜多直家便看到这一点,假援助浦上宗景之名将其擒住扭送到东军阵前。
备前国崩溃,备中国最大势力三村元亲又先一步讨死在宇治川合战里,上杉谦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扫荡两国,一路狂飙猛进杀入备后国毛利家的领地,山阳一路只用七八ri的功夫,就数万大军彻底打穿,到底是西国霸主的盛产地,西国武士的骨头比东国武士软的多,东军一到望风而降者比比皆是。
武田信繁在山yin的进攻也是顺风顺水,但马守护山名祐丰被捕捉,这位西军的酱油众见势不妙早早的脚底抹油,这次也难逃被擒拿扭送京都的命运,但马一破因幡国也危在旦夕,因幡守护山名丰国被有力国人众武田高信反叛,笼城死战失败被杀。
这位武田高信是若狭武田氏的族裔,看见宗家的宗家武田信繁热切的很,攀亲戚叙故旧好不容易混进东军序列,顿时把因幡国的土鳖国人众给镇住,间接的影响临近伯耆国的动向,伯耆国人众南条宗胜、小鸭元清、山田重直见势不妙商量一下赶忙降服,这样一来除去稍有点碍事的尼子复**,山yin也被一口气横扫而过。
北条时政不太高兴,自己跟进的稍微慢一点就连口汤都没喝到,当得知尼子复**在出云国负隅顽抗的时候,就松永武田信繁一起合力绞杀尼子军,正当武田信繁有些意动的时候,却发现情况不对,尼子氏久、尼子胜久、尼子通久三兄弟开城降服。
原来是尼子家大将山中鹿之介幸盛秘密前往京都,带着家督尼子家再兴的效忠血书向右大将降服,尼子胜久等三兄弟愿以死换取右大将的宽恕,并恳请右大将着毛利家释放安芸円明寺内幽闭的尼子义久重兴尼子家,只要宗家的家督能重新复归,即便他们兄弟切腹自杀也没有遗憾了。。)
ps: 尼子义久一直被幽闭着,直到1610年才故去,山中鹿之介一次次再兴尼子家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举起尼子义久的旗号,说不定就把宗家满门给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