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从柴立新手中跌落。碗面残余的汤水溅了他一身,而此时,柴立新的力气却仿佛被抽空了,他连抬手捡起碗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药效发作得很快。
柴立新睁着眼,瞳孔散大,目光渐渐失去焦距,事实上,他能听到,也能模模糊糊看见,只是不能动弹,也无法开口。
许晋江这王八蛋,竟然又骗他。
艹他大爷的!
尖锐而凶暴的怒火在柴立新胸口燃烧,并迅速充塞他身体的每一处。在这熊熊火焰中,柴立新靠在椅背上,双手无力垂落,他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一滩正在快速融化的冰块。
头顶的灯光被遮住了。
许晋江的脸出现在那团摇晃的光晕中。
柴立新如同置身海面上。在轻微的震动中,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许晋江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柴立新拼尽全力,却只是将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他被一路带上楼。
浴缸里,水流哗哗倾泻。
许晋江充满耐心地,把他身上脏掉的衣服一件件剥除。过于温柔又细致的动作,几乎令人毛骨悚然。
柴立新气得发狂,他在心底已经把许晋江的祖宗十八辈骂了个遍。可这仍然不能阻止他像只端午节的粽子一样,被剥个精光,放进了温暖的水里。
许晋江紧跟着也跨进浴池,把全身动弹不能的柴立新又抱进怀里。
圆形的超大浴缸,即使容纳两个成年男性,依然绰绰有余。
从头到脚,许晋江开始仔仔细细为柴立新清洗身体,连每一道指甲缝都不放过。
柴立新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他每一次呼吸起伏,每一下有力的心跳,他都能感受到。
许晋江偶尔会对准他的脸和嘴唇,轻轻落下一个个羽毛般的吻。
柴立新已不是三岁的小屁孩,到这时还不明白许晋江想干什么,他这么多年就算白活了。
妈的。
柴立新头脑昏沉,心脏剧烈跳动,身体却只能细细颤抖。如果他这时能动,保准已把许晋江揍得满脸开花。
王八蛋!
王八蛋!
王八蛋!
再多的狂怒,再多咒骂,哪怕心里恨出了血,柴立新此刻的声音也无法传递给许晋江。在几乎将他整个人焚毁的愤怒之余,在更深的地方,柴立新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的眼珠也犹如黑色刀锋,慢慢在变冷,变硬。
从被下药到现在,柴立新和许晋江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可即使无法开口,柴立新仍在用他的眼神告诉许晋江,他永远都不原谅他。
许晋江搓洗到一半,动作慢慢停了。
他抖着手,盖住柴立新的眼睛。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扼着柴立新脖子,慢慢将他压进水里,铁钳般的手掌越来越紧,也越来越用力。
柴立新不能动,不能看,更不能呼吸。
窒息感痛苦又漫长,柴立新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也许一分钟,也许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后,他能感觉到许晋江的手开始发抖,并且抖得越来越厉害。
下个瞬间,柴立新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片晃动的水光。
他被许晋江用更大的力气从水底捞了起来。
许晋江呼吸急促,面孔扭曲,他发红的双眼盯着柴立新,样子就像只发了狂的野兽。可当他的目光撞上柴立新的,许晋江脸上伪装出的东西瞬间土崩瓦解。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许家之主。
所有情绪,惊慌、狼狈、恐惧,都明明白白写在他脸上。
他手忙脚乱地抱住柴立新,仿佛拥抱着生命里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不敢用力了,更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