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兑站在门口,嘿嘿一笑,问:“主上有何吩咐?”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感觉夏月凌好像知晓我来春城。踌躇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问:“他是不是知道我来这里了?”
:“主上就是这么不相信兑的易容术么?再说了,多少奏折要批阅啊?哪能去注意那么多。”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问。
兑在我面前晃了晃那牌子,说:“这是师弟的。上一次来春城找典籍,师弟让我帮忙查昆仑镜的下落,我顺道敲诈的。只是师弟说了,除了他的女人都不能进这东厢。否则这结界会将人撕碎。”
“结界?”我惑地回头,这才发现站在门外,婢女也在门外忙碌。蒙了黎落查看。这才发现这东厢确实被银色的结界所笼罩,其间还辅以奇门遁甲、八卦方位等玄机,却又是我看不懂的。
我收了黎落,笑道:“这还真是他的性格呢。兑你住哪里?坤和坎呢?”
兑指了指西厢,住那边,至于坤和坎住他们的晓情楼去。
我对兑摇头,道:“他二人的格,你岂有不知?再说,我答应了他们。此番让他们住坎门和晓情楼岂不是说我食言?你还是在这院落找些空房安排一下,让他们来此吧。”
兑嘿嘿一笑,:“主上,如果师弟发怒,你可要承担全部责任哦?”我尽力扯出笑,向他再三保证悠悠地消失在如烟柳色里。
我回屋躺在软榻上假,心却如何也不平静。一千年前的种种经历电影镜头般铺天盖地而来
血红落日下,兀自淌的江水后是古老春城灰暗的城墙伫立;月华如霜的晚上,苏澈回过头来微伤感的眼神;春城断崖上,猎猎风中,林晨的衣冠冢;暗黑的钟楼顶端,冥天那落寞的身影;林家后院中,莲月绝望的哀伤;断崖底的小屋,夏月凌拿着锅铲的笨拙;月色涌动的竹林里,夏月凌指尖流泻的天籁,还有那掷地有声的誓言
心再难平静。索性留了书,随即拈了语,御风落在江边,兀自伫立了一会儿,便又御风去了断崖之上。
那断崖上,荒草萋萋,风声无边,四野的植物此起彼伏,林晨的墓冢,青石板的墓碑爬满了苔藓,几条藤萝斜绕过他的名字,孤坟的孤寂。我颓然跌在墓碑前,抚着墓碑,轻声说:“林晨,我又来看你了。对不起。”眼泪瞬间倾泻,隔着一千年的时光,才敢将我的内疚肆无忌惮地倾泻。
哭了多久,自己亦不知。因为在墓碑前睡着了,等醒来,露水爬山了发梢,落日已快要触到山尖。
我捶捶麻木的腿,站到断崖边,轻轻一跃。崖底雾气来得早,些微的暮光染出泛红的雾霭。一千年毕竟不是弹指间,崖底的许多景致都发生了变化,那片绣亦不知何时死亡,消失无踪,在那片竹的地方,却是一片桃林,桃花正艳,落英缤纷。
“真是物是人非。”我兀自叹息道,却还是不死心地往那小院落而去。
隔着雾霭,便看见那小院落,就像我从未离开一般。我呆住了,揉了揉眼,又拈了明目咒,那小院落确实存在,且被一种淡蓝色的结界轻轻罩住。
我轻轻走过去,伸手,想碰那结界,又怕这一切是场梦。便犹豫着站在那里。那结界却仿若有灵性般,像一把伞轻轻收了起来。
我不觉讶然,推开那门,井台、迷树、花开得正艳,仿若这小屋也穿越时空而来。走到住过的那间屋子,还是当日我在时的模样,连梳妆台边的窗户都还打开着。
我坐下来,觉得着实诡异。一千年了,什么都改变了,为何唯独这小院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暗自凝聚灵力,在梳妆台坐下来,暮光渐收,房间昏暗,我一弹指,果然油灯还在原来的位置。油灯闪烁,我看见木床之畔,隐约的光芒。轻轻掠过去,那光芒呈淡蓝色,竟然来自帝王怒剑。
瞬间怔住,呆呆看着那剑。原来守护着这所院落的结界竟是帝王怒剑发出的。
苏澈,难道苏澈来过这院落吗?他来此作甚?
我颤巍巍地向帝王怒剑伸手,那剑轻微吟啸,陡然化作一道光飞出窗外,没入了云端。我赶忙跑到窗口,却只能看着它消失。
蓦然低头,看见梳妆盒下有一张小笺,拉出来,一行字:山的那边海的那边,好吗?
那字淡雅,颇具气度,一如苏澈的眼神。
看着来自一千年前的问候,我蓦然落泪。四处翻找,竟又找出几页纸,支离破碎的言语。一篇在说自己老了,竟觉得有很重要的东西想不起来,其余几篇在说,极其喜爱这院落的安闲,以及月儿做的饭菜,很想丢下江山,与月儿在此地相看到终老。
原来我与夏月凌走后,莲月与苏澈也曾在这里过了一段安闲的日子。怕是后来,二人终究是要回到宫廷,便用帝王怒剑冠以灵力将此地结界,或许还约定了过一阵子再来。只是,再也没有来了。
正暗自唏嘘,却听得屋外有人御风而来。我赶忙扫灭灯,凝聚灵力,隐了魂息。
听得那人落在院落外,也没往屋内走,只在院落外那人朗声道:“果然不愧是莲月皇后转世,一出马就找到了商羽国遗失已久帝王怒剑。”
声音清雅,听来约莫是二十来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