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湖山书院唱对台戏的!
他们那头搞着小动作,今天又跑他们湖山书院来,存的什么心思?
人这种生物,最擅长的就是“推己及人”,自己怎么想,便觉得别人是怎么想的。
邱文敬下意识就觉得这群小纨绔是来捣乱的,不过他们穿得正正经经,还有个杨修诚在旁边,他便不好向他们开火。
邱文敬只好把笑堆回自己脸上,迎上前先向杨修诚问了好,接着才向徐昭明一行人表示欢迎。
徐昭明也客客气气地说道:“你不用招呼我们,我们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寇承平皮笑肉不笑地接着说:“对啊,不用亲自来门口迎接我们,我们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邱文敬:“…………”
谁他妈是来亲自迎接你们的?!
你们配吗?!
你们这群不学无术的纨绔配吗?!
邱文敬的内心活动很活跃,憋得他额头青筋都跳了跳,不过明面上他还是极具风度地笑道:“你们没来过湖山书院,可能会迷路,我合该给你们领个路才是。”
寇承平几人听他这么说,都浑身不舒坦,要不怎么说他们讨厌这个伪君子呢,总在人前摆出这假惺惺的模样真是太让人受不了了。
他们进了湖山书院便找理由和杨修诚两人分开了,着实不愿邱文敬走一块,感觉掉份儿!
他们纨绔,交朋友也是要看人的,邱文敬这样的坚决不交!
盛景意倒是就近好好打量了邱文敬一番。
自从得知当年那个辜负杨二娘还一直惦记着让人来找事的人是邱文敬他叔之后,她就想瞧瞧这邱家人长成什么样,能叫她家二娘瞎眼了那么一回。
近距离这么一看,盛景意倒是理解了。
这皮囊确实还不错,要是想谈个不负责任的恋爱,找这样的小白脸倒是不亏,美人配英雄,邱文敬他叔当美人,她家二娘当英雄,来一段风花雪月完全没问题!
只可惜这邱家人不仅空有皮囊,人品不过关,还玩不起,不就因为妄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被她家二娘打成猪头,居然因爱生恨暗搓搓找了她家二娘这么多年的茬!
太没品了,是不是男人呐!
寇承平注意到盛景意盯着邱文敬瞅了好一会,不由捅捅徐昭明,跟徐昭明说悄悄话:“她不是看上那小白脸了吧?年纪轻轻的,眼睛怎么就瞎了?”
盛景意转过头,斜睨着寇承平说道:“我听见了。”
寇承平哼笑道:“就是要你听见,这人渣干了啥你不晓得?”他虽然爱玩,可从不骗良家女子啊,他都是你情我愿、我出钱你出人,从不会伤女孩子的心,哪像邱文敬这种渣滓,连徐昭明家的堂妹都敢哄着玩!
盛景意没和他们提当年那些破事,只说道:“我眼睛可没瞎。”
一行人没再提扫兴的邱文敬,在湖山书院里头溜溜达达地逛着,绕了一圈才绕到文会地点。
既然叫湖山书院,自然是有湖有山,山只是个小土堆,湖却还挺开阔,这次文会便设在湖边,来的人都作文士打扮,学生们则一个个都穿着学院统一配发的蓝衫,一瞧便知道他们是湖山书院的一员。
盛景意一行人自报了家门,便被引到一处旁听。
他们坐下没一会,便听学生们一阵骚动,却是他们黄山长与年轻的韩府君并肩走来,不少位置靠后的学生难得见韩端一面,便往前挤了挤,伸长脖子想瞧瞧那位人人夸赞的韩府君长什么样。
盛景意忍不住和徐昭明嘀咕:“韩府君倒是两边都不得罪。”
国子监文会他去了,湖山书院这边他也来了,真是左右逢源啊!
徐昭明又给盛景意讲了讲士林如今的派系,首先,韩端他老师仍占据着士林半壁江山,这是没人能否定的;排在韩端他老师后头的便是这位黄山长,对比韩端他老师,这位黄山长其实算后起之秀,可他虽不是什么名门出身,却凭一己之力开宗立派,教出了不少有出息的门生,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这两派在学术上有些分歧,有一个立场却是相同的:他们都是反和主战派。
所以,韩端会给黄山长面子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这些事太复杂,徐昭明自己也不太懂,只能简单地给盛景意介绍介绍。他们对这位黄山长其实没什么意见,就是看邱文敬不太顺眼而已!
听说这位黄山长这么厉害,盛景意几人都肃然起敬,乖乖收起了搞事的心思,开始旁听他们搞学术的人是怎么开文会的。
很快地,他们就后悔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他们根本听不懂!他们引经据典、唇枪舌战,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普普通通一句经义,他们为什么能大战三百回合?!
小纨绔们努力睁大自己的小眼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迷茫,免得彻底暴露了自己的不学无术。
盛景意没有为难自己,她注意着座中众人的神色,发现下场的人分属两派,一派是湖山书院的人,一派是受邀来参加文会的人,黄山长与韩端都坐在那岿然不动,仿佛众人的争论与他们无关,可若是仔细观察一下,便能发现韩端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不愉,只是他掩饰得很好,面上没有表露分毫。
察觉了这一点再去观察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两派人,盛景意便发现湖山书院的人隐隐占了上风。
韩端这种喜欢把局势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怕是无法容忍这样的局面出现吧?
这不是一场文会的问题,而是士林话语权的问题。
若是将来这位黄山长有可能取代韩端老师成为士林领袖,韩端会怎么做?
即便立场相同又如何,话语权落在别人手里,总是不如握在自己手里舒心!
盛景意又忍不住往韩端所在的方向看去。
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她的视线,韩端抬眼朝她望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韩端勾起唇微微地一笑,随意地拿起面前的酒浅饮一口,放下酒盏时方才不经意间泄露的那丝情绪已被他尽数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