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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早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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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鹰乱飞。”而北疆三月,显见得春风不时送暖,怎奈北风凌厉,春风也是望而生畏,瞧,这不刚暖上几日,北风便裹挟着雪花肆虐而来,南风哪儿禁得住这攻势,便悄然退却,寒气笼罩,大概是“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吧,让人见不得一丁点儿春的希望。

    北风疯狂了三两日后,见南风偃旗息鼓,自己这般风狂雪冷的,没了进气,于是心猿意马地东游西逛而去,不再霸占这方天地。南风心有戚戚焉,亦步亦趋前来。春风暂住,风情柔媚地吹开冰封的小河,吹融堆积的冰雪。但见广场上,街道上,满是跑来颠去的孩子,晒着日光,慢悠悠踱步的大人,春天这不真的来临了吗?

    想起蜗居的冬天,我常对着窗外的白雪发呆,听瑟瑟的寒风,肆无忌惮的在街道院落房顶上横行,怀想着出门看到的雪域风情。每次坐车行在一马平川的雪野,都特别挑选靠窗的位置,为的是透过车窗一亲辽远的雪原风光,让自由的心有一个可以游离的地方。雪满平川,白日曛,远山如淡墨轻抹在画布上,辽阔雄浑的茫茫雪野,孤立伸向天空的白杨,北风吟哮,追赶着碧天流云,多么壮美的北国图景啊。如我是画家,定要添上一红衣女子在洁白的雪地上奔跑,来展现自由飞翔的心灵。无奈我的笔力有限,只能在心中不断描摹。

    如果说秋天是收获丰盈的季节,那么冬天就是涵养蕴藉的人生佳期。蜗居的日子里,一窗白雪映红霞,我在窗下运笔涂抹,任笔墨在时光之内留痕黑白墨韵。或是翻看那些书画作品,体味着画中天地,美在尺幅间流动的凝固魅力。有时背对着阳光,沉浸在经典诗词、现代名家的作品里,心灵的天空不时因共鸣和契合而丰富着、美丽着。间或抬头望望窗外飞舞的雪花,浅酌一口茗茶的清苦,倏忽,恍然自己身在古典世界或异国他乡。

    漫长的北疆冬季,一个冷字怎是爱雪之人消受的。可如果没有冬天,我们又怎会对春天的到来分外关注和期盼呢?当第一场春雨漫洒天地时,空气中弥漫着潮润的泥土气息,喜悦便在心中油然而生。深吸一口这清凉,身心在润洁里倍觉神清气爽,春天就这么轻易俘获了一颗期盼的心。想着雨后该有小草了吧,搜寻的目光在花坛,草坪里,当看到簇簇绿意时隐时现隐没衰草间时,你会惊异于自己的发现,呀,小草都发芽了!春天分明已经在自己眼中。可却极不敢确信,因为等待渴望了太久的日子。于是又近前仔细察看,果真,小草早已悄然破土而出,这片欢喜呀,比小孩子吃了蜜糖还美哩。

    春日迟迟,柔柔地、暖暖地吹醒了冬的梦魇。冰雪晶莹地闪亮着,江河开始解冻,冰排在江面涌动。这时,溪水开始潺潺地流过小桥,流经我家门前。又开始看到春水的流动了!河畔垂柳的影儿,高楼的一角,都清晰地映在那清亮里,映在人们的心底。记得冰心对春水的特别钟情,凝聚笔端的春水组诗:

    春水!

    又是一年了

    还这般的微微吹动。

    可以再照一个影儿么?    春水温静的答谢我说:

    “我的朋友!

    我从来未曾留下一个影子

    不但对你是如此。

    缓缓流动的春水,好像生命的涌动,在蓄积一个冬天的力量后,开始朝着自己的方向执着行进。那么我们呢,调整储蓄一个阶段后,是不是也应该蓄势待发,去塑造完善更为丰盈富足的人生呢?

    走在四月的惠风里,任风儿从指尖穿过,在耳际发丝边飞扬,不经意间朝远处一望,柳树已经返青,不再是冬天干枯无精打采的模样。我知道,春天正蓄积着力量,准备着在微雨中萌芽,在暖风里抽丝,在春水里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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