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峰惊讶地看着她清嫩脸庞上的神色自若,他吹了声口哨。
“想不到我们家里暗藏了一位大厨。”
何舒雅维持着浅浅笑容,走到电话机旁边拨了几个键。
“喂,小沛吗?我是舒雅。我记得你们餐厅有外送服务,对不对?请帮我们外送一份菲力五分熟、薯泥沙拉一份、清炖牛肉汤一碗,外加一盘当季水果。甜点有哪些呢那不用了。麻烦你到的时候,打警卫处的电话,电话是谢谢。”
何舒雅挂上电话,回头看着瞿峰。
“为什么没点甜品?”瞿峰挑衅地问道。
“我没忘,是他们罪该万死,竟然没有巧克力点心。”她一脸无辜地柔声说道。
瞿峰睁大眼,蓦地大笑出声。
小家伙的辣度挺呛人的呢!
何舒雅头也不回地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砖,再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将两者置于大碗间,放到小兵里加热。
瞿家夫妻偶尔宴客,瞿太太也喜欢招待朋友喝下午茶,因此该有的点心材料、这里无一不齐。
在加热期间,她拿出一桶haagendazs巧克力冰淇淋,很快地用小勺挖出六小球置于餐盘间,叉上牙签之后,又把餐盘放入冷冻库的急冻盘上。
瞿峰双脚高挂在餐桌上,看着她轻巧地转身把装着巧克力牛奶的大碗从炉上拿起搅拌降温的熟练姿态。
他发现自己很想知道她镇定的脸孔会不会有出现破冰的时候?
不过,一天没进食的他,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她究竟想做什么甜品。
巧克力香味飘在厨房里,瞿峰忍不住用力深吸了一口。
要命,他真的很爱巧克力。不过,如果有人当面询问他是否热爱甜食时,他会要那人的命。
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嗜食甜品,像话吗?
何舒雅当然察觉到他如影随形的视线,只是她不想回应他的无礼,于是加快手里的动作——
趁着小兵里的巧克力液已温且未变硬之前,她很快拿出急冻盘上的六小球巧克力冰淇淋,迅速地替它们全沾裹上一层巧克力,然后又放回急冻盘上。
这道手工脆皮巧克力甜点,是她前阵子大受好评的半自制品。她猜想像瞿峰这种肉食主义者,应该对这种甜蜜蜜的巧克力组合“深恶痛绝”才对。
“甜品好了,等您用完餐之后,就可以慢慢用。”何舒雅开心地对他一笑,就是风吹过湖面那么轻盈的一笑。
瞿峰瞪着她,心头像被雷打中般地剧震了一下。他的眼不由自主地定在她后背,看着她转身走向门口。
“站住。”他脱口说道。
何舒雅抿紧唇,用力咬了下牙根。
“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何舒雅没回头,漠然地问道。
瞿峰看着她直挺挺的背脊,猜想她不喜欢被人用命令语气呼来喝去。
“只是说谢谢。”瞿峰说道。
“不客气。”何舒雅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慢慢地走出厨房大门。
看来瞿峰没想像中的那么糟糕嘛。
不过,这事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只会在寒暑假过来打工,而瞿峰一来是老板之子,二来她记得姑姑说过他的年龄大她十岁,怎么想都是不会有交集的。
是吧!
莫非定律就是,你愈不想发生的事,就愈会发生。
所以,在瞿峰和何舒雅初识的第一个暑假,瞿峰一连几天都指名要何舒雅特制料理,吓得她以为他居心叵测,旋即以学校课业为由、卷铺盖走人。
事后,证明一切都是她多想。因为听说她离开之后,瞿峰也就只问了一次,然后找别人帮他烹餐罢了。
于是,升大三的那年暑假,何舒雅又奉姑姑之命前来打工。
这一回,她在瞿家的聚会里听到更多关于瞿峰的事——
瞿峰脾气不好,大吼出声时,可以把人吓得后退三步
瞿峰没耐心,对于不顺他意的人,脸色极差
瞿峰有才华有成就,刚拿到几个国际建筑大奖、名媛美女个个对他趋之若鹜,偏偏他就是毫无定下来的念头,就连“女友”这个封号都吝啬给。
瞿峰出名得很早,工作向来满档,所以对于人际关系什么的,经常不屑一顾应付,所以难免换来“难搞”的恶名
但是,此时的何舒雅实在是无法把瞿太太及众人口中的瞿峰,跟她此时眼前所见的瞿峰联想在一起。
现在是早上八点,人在厨房的何舒雅看着一脸惺忪、头发似狮子蓬乱,穿着宽松白色立领上衣、一条牛仔裤、足蹬黑色凉鞋踱进厨房的瞿峰。
听姑姑说,瞿峰是搭昨天晚上的飞机抵达的,而她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又看到他。
“瞿先生,早。”何舒雅基于礼貌地唤了一声。
瞿峰抬头看她一眼,轻挑了下眉,然后不发一语地坐进餐椅,趴在餐桌前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流理台。
何舒雅瞄他一眼,很想不理他,无奈她平时就在学校咖啡厅打工,记忆力超好,记得他去年起床后一定要先来一杯“何氏坏心眼特调”咖啡——她当时在咖啡里加了很多牛奶和糖,没想到他的味觉竟像失常一样,连吭都没吭过一声。
于是,何舒雅再度试探性地倒了一杯“何氏坏心眼特调”咖啡到他手边,然后就走回流理台前忙碌她的事情。
这几天瞿太太的午茶聚会不少,指名要她做的手工蛋糕及甜品。她原本就喜欢做甜点,对于能有这样的练习机会及高级设备和材料可挥霍,实在高兴。
何舒雅从搅拌器里取出做饼乾的面团,把瞿峰当成空气,然后继续做她的事。
这是瞿峰家,她不能赶他,只好随他高兴看到天荒地老。
她把面团放进挤花袋,在第一个烤盘上挤满一朵朵的饼乾花,然后送进烤箱。
瞿峰喝光咖啡,还是继续趴在桌上,黑黝目光则随着何舒雅的身影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