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手掌中赫然躺着她那把断齿断得乱七八糟的乌木梳子。
“咦──”叶青鸿好生惊讶。他不是在竹林内弹琴吗?梳子怎么会在他手里?
“不要吗?”傅昕臣又是一声长叹,似对她的迟钝不以为然。
“要!”叶青鸿不假思索,连忙从他手中拿过梳子,心中却兴奋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他在和她说话,他还帮她捡回梳子,这这──她是不是在做梦啊?
对于站在那里一个劲傻笑的女人,傅昕臣无奈地摇了摇头,提醒道:“冷不冷?”长发滴着水,湿衣紧贴在身上,在此深秋时节不冷才怪。
“冷?”叶青鸿仍处在傅昕臣肯与她说话的喜悦之中,闻言只是无意识地接话尾,待反应过来时,人已跳了起来“冷!”这时她才感到浸骨的寒意,上下齿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
“我我去换衣”话未说完,人已跑远。
“笨。”傅昕臣叹息道。这个女人笨得可以,相较之下,更显净儿的慧黠与灵动,若不是──他眯眼望向东方的山巅,太阳已经升起,雾气却未完全消散,若有若无缭绕于云杉林内。在那里──他恍然忆起──在那山峰之下,有一个碧波荡漾热气腾腾的大湖。
而那峰上,长年积雪不化,生长着一种既能给予人无限希望,却又能毫不留情地将之粉碎的红色小草。
他心神一颤,他曾经来过这里,并在此获得无限希望,重拾人生的乐趣,然而──一切都是假象,都是骗人的!
蓦地,他身形一动,向那高耸的山峰急驰而去。
他要毁了那骗人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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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鸿换好衣服出来时,已不见傅昕臣的踪影,只在竹林内找到那把有着裂纹的古琴。也许,他又打猎去了。她如是猜测,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好不容易他真正同她讲话,她却因换衣服而错过,好可惜!下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把握机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绝对不会离开他,即便他不给她好脸色也没关系。她只想天天看着他,听他说话,听他弹琴,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怪了,她不是从来都不喜与人相处的吗?为什么对傅昕臣会眷念至此?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亦是如此,这又是为什么?
摇了摇头,她转身回屋。不想了,反正也想不清楚。咦,对了,他昨日不是才猎了一只鹿,怎么今儿又去了?也不知中午回不回来。
傅昕臣每次出去打猎,都要至傍晚时分才会回来,不会提前,亦不会推后,更不会在外过夜。至于午餐,他从不带吃食,都是自己在外解决。
但是,同往日一样,叶青鸿还是准备好午饭,也许他中午会回来也不一定。
假设并没出现,他依然未赶上午饭,她等了很久,直到菜凉了才进食。
暮色笼罩大地,远近景物又恢复到日出前的朦胧。
昏黄的灯光从木屋中透出,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既孤寂又温馨。叶青鸿披着一件外衣抵御秋夜的寒意,不安地在廊下徘徊。他怎么还不回来?
秋虫的鸣叫苍茫而空荡,仿似她此刻的心情,远山的轮廓已看不清,只有寥落的星子在浩瀚的苍穹上闪烁。在这寂寞的荒山野林里,她曾经是一个人,现在她又成了一个人。他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狼嗥声从谷外隐隐约约地传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忙抱紧自己,匆匆返回屋内。
松油火把熊熊燃烧着,烈焰随着野风而摆动,舞着原始的旋律,不时发出爆裂的“辟啪”声。叶青鸿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那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锋刃匕首,在荒原野草中艰难地行走。她要去找他。
“傅昕臣──”她喊。
“傅──昕──臣──”他没回答,远山传来回音。
翻过一道山梁,站在梁上,对着莽莽林原,她又喊:“傅──昕──臣──”依然没有回应,连远山亦不再作答,惟有夜枭尖锐如鬼泣般的哀嚎“你在哪里?”她低喃着,立足站了一会儿,目光在夜色中搜索。他去了哪儿?为何还不回来?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迈步走入一望无垠的原始森林之中。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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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昕──臣──”
“傅──昕—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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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鸟被惊起,发出“扑扑”的拍翅声,夜晚的森林并不静谧,许多奇奇怪怪的声音交织响起,独独缺少人声。
丛林中危机四伏,在暗处不知有多少看不见的眼睛在寻觅着自动送上门的猎物,长年行走于这片莽原中的她又怎会不知?但是,她还知道,他也在这里面,在一处她看不见的地方。
呼唤着他的名字,在因夜而显得更加难行的林中,她走得异常艰难,却又义无反顾。那里──她知道──只要她再多走几步路,也许就可以找到他。
狼嗥声忽远忽近,夜起觅食的野兽在她身旁悄无声息地穿过,灌木草丛内不时在剧烈地沙沙晃动后蹦出一只兔子或野獐。白日见惯的一切在夜晚竟如此惊心动魄,她捏紧了手中的匕首,继续寻找着傅昕臣。
“呱──”一只夜猎子“嗖”地飞起,从她头上掠过,翅膀击在她头顶上,吓了她一大跳。脚下绊在突起的树根上,人已跌扑在地,火把从手中脱落,不知撞上了什么“噗”地一下就熄灭了。四周立时陷入一片漆黑。
眼睛看不见东西,周围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蛇行蚁走、风吹草动皆落入耳中。叶青鸿摸索着靠上一株大树“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她仰头看向天,却不见一缕星光,心下一叹,白日在林深树密之处已不见天日,更别说夜晚。
夜猎子的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的,她汗湿的手紧了紧,那把匕首还在,心下略安。忽然,她浑身汗毛直立,肌肉紧绷起来,危险的感觉传遍全身上下。
黑暗中多了几点绿光,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向她渐渐逼近。狼!
一股庞大的惧意涌上心头,她抬脚欲奔,却强行止住。
冷静!不能慌,否则就完了。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只要她一跑,结局肯定是葬身狼腹。试问,一个毫无轻功的女人,又怎能跑得过狼。
冷静!她再次警告自己,只要她不动,那些狼也不会轻举妄动,除非其中一只丧失耐性。但是狼是极具耐性而又狡猾无比的东西,在没摸清对手的底细时,是绝不会任意而为的。
只是,她能坚持多久?而傅昕臣又在哪里?只盼他离这里越远越好才是。
反身爬树只是死路一条,逃也逃不过,左右是死,不如拼了。只要狼群撕咬攻击猎物的声音传出去,傅昕臣如在附近,自会远远地避开。
心中如是想着,冷汗早已从额际滑下,密林中响着粗重的呼吸声,不知是她的,还是狼的。似乎感到这里沉闷紧窒的气氛,连夜枭也停住了叫声,四周一片沉寂,空气中有一股紧迫压抑的气流在慢慢膨胀。
一滴汗水滚入眼中,因为全神贯注于狼的举动,她下意识伸手一抹,刹时,绷紧的弦因她这无意识的动作而断裂,紧窒的气氛瞬间爆炸。一声咆哮,一只恶狼如脱弦的箭一般向她扑来,刮起一股疾风。看不见,只能听声辨位,她银牙一咬,将匕首横举胸前,拼了!
霎时,左臂上一阵剧痛,那狼已咬住了她。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时光仿佛倒流回师娘活着的时候,痛──
意识中只剩下这个字,冷静的血液瞬间沸腾,那压抑许久的野性再次迸发,无暇思索,匕首一下刺在咬住自己的恶狼身上,也不管是何部位往下猛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