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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杯盘狼藉,凤凰就倒在桌边不远处,身旁散落着破碎的衣服,这样的情景就像是
“不!不会的!她不会那样对我!”他猛烈地摇头,颤抖着嘶吼。不愿相信,不愿去想,却不能不信,不能不想
这就是她的恨?
焚烧着她的恨火竟是如此激烈,像要毁灭一切毁灭
因为我恨你!
恨你的负心,恨你的薄幸,恨你风采更胜往昔,而我却满是不堪!
从你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开始,我就决定要报复!我要你尝尝什么是虚情假意;我要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耳边回荡着她的话语那自他爱恋的红唇中所吐露的字字句句,已经杀了他。
不必任何的报复,她的恨意已使他一无所有,连心都化作灰烬
砰!他听到门被大力推开了。
“啊——”
他听到了凄厉的尖叫。
是的,他听到了,但那又如何?
他不在乎,没什么值得他在乎的了
一切都随他的心逝去,埋葬在她的怨恨里。
但,她想要的,他会成全她。
李玉浚平静的拾起散落的衣物,穿戴整齐,面对着门坐下。
先到的是章台楼的护院,但忌惮他的武功,他们虽然团团围住他,却没有行动。
他看也不着他们,只是静默的等待着,仿佛他们并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大批官差涌入。
领队的捕头看到他,瞪大了眼,一脸的惊讶,好像诧异着他竟然还没逃走。
短暂的惊讶之后,那捕头拔出腰刀,瞠目大喝“李玉浚,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李玉浚没理会他,目光搜索着人群。
这是她精心布下的局,是她等待多年的结果,她一定会出现。
他的目光越过了集结成人墙的官差和护院,毫不费力的在门外的一群女子中见到了她——他此生仅有的爱恋。
他缓缓的起身,跨着从容的步伐往前,眼里只容得下她。
那满不在乎的姿态震慑了众人,教他们不由自主地举刀戒备,却又不敢冒然出手,只是随着他的前进,慢慢的退后。
没有人敢开口,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化作诡异的寂静。
蓦地,他停下脚步。
现在,他与她之间只隔着一名捕快,因为所有的人都后退了,只有她定定地站着。
她的双眸依旧美丽,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子,但她的眸光却没有一丝暖意,冰冷得足以冻结阳光。
她在看他,他知道;因为只有看着他,她温柔的眼睛才会这样的冷漠。
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李玉浚左掌成爪,以雷霆之姿抢下面前捕快的刀,身体微侧,顺势以肘撞开那名捕快,右手猛地拉过欧千凤。
温柔地凝视着她依旧冰冷的眼眸,他将刀塞进她手里,握紧了她的手,反手插入自己的腹部——
“浚——”
刀尖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却真心的笑了,为她眼里的慌乱,为她苍白的娇颜,为她惊惶的呼唤。
柔情万千地向她投注最后一眼,他无力地倒进她怀里。
愿来生,共白头
殷红的、温热的,是他的血
冰冷的、破碎的,是她的心
欧千凤愣愣的看着他倒向自己,他的头枕着她的肩,他的身体偎着她,他的手仍握着她的手,而刀仍在她手里
耳边,拂过了他微弱的气息;眼底,看见了他苍白的笑容。
为什么,他仍然在笑?
为什么,她笑不出来?
她的复仇成功了,却没一丝喜悦,萦绕心底的,始终是他最后的那道目光,温柔而爱怜,一如昔年初见
为什么负心人无恨也无怨?
朦朦胧胧的,一个可怕的意念在她脑海中闪过。
手上传来阵阵温湿,她却只感觉到无尽的冷意蔓延。
蓦地,身上一轻,她失去了他的重量,也失去了他的气息,只有刀仍在她手里。
银色的刀身沾满了鲜红的血,沿着刀尖凝聚,化作血滴坠地。
由刀尖往回看,握住刀柄的,是一双染血的手,那是她的手
她手一松,单刀落地。
欧千凤低着头,怔怔的望着手上怵目惊心的艳红,那是他身上的血
他死了吗?死在她手中
眼前,又出现了他最后的笑容
她动也不动的站着,耳边似乎听到了说话声,然后,她感觉有人扶住了她。
她没有反抗,任由别人带着她行走,任由别人按着她坐下,心里想的,依旧只有他
“小蝴蝶”
谁在叫她?声音这样的亲切。
“你还好吧?”
“我当然很好,报了仇,我怎么可能不好!”是她在回答吗?可是声音听来好遥远,好冷漠
“报仇?我之前不是劝你三思吗?你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我没有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布下了这个一箭双雕的局,李玉浚因爱成恨,得不到凤凰便杀了她,既报复了他的负心,也让苍鸢教找不到破绽。”
“你之前命人假扮李玉浚,又造谣他倾心于凤凰,为的就是今天?”
“没错!”
“你错了,大大的错了!”
“什么?”
“我派人调查过了,他没有负你,一切都是他爹从中作梗。原本前几天就该告诉你了,可是没有证据,你一定不相信我,所以我命人快马把证据从襄阳送到长安。刚刚证据一送到,我就匆忙赶来,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你骗我!不可能!”
这颤抖的声音,真的属于她吗?
“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拿去看看。”
看什么?
她怎么都看不见?
不!她想看,她要看见证据!
涣散的神智逐渐凝聚
第一眼,她看见了曲无愁,然后,看到了他手上的书册。
“这是”
“百乐庄族谱的誊本,是旋风堂花了两天的时间布置,再趁百乐庄忙着准备婚礼,一时不备,从祠堂里偷出正本誊录而成的。”
曲无愁一边说,一边将那本书打开,翻到他先前折页做记号的地方,然后将书凑到她面前。
“你自己看吧。”
看了眼他凝重的脸色,欧千凤深深吸了口气,依言看去。
“为何没有他?!”她愕然抬头。
那一页清楚记载了他父亲和两个兄弟的事情,却没看见李玉浚三个字。
“当然没有。”曲无愁忍不住摇头叹气“知道吗?为了你,他八年前就被逐出家门,不再是百乐庄的少主了。”
“你骗我!”
原先模糊的可怕意念竟然成真,欧千凤不住地颤抖着,只觉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漫开,似乎连血液也冻结了。
曲无愁又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只听到了属于李玉浚的温柔声音。
凤凰儿
他总是爱这般唤她,带着无限的温存,无尽的爱怜。
低头,她又看见染血的手掌。
耳边醉人的温柔,是他深情的呼唤;脑海中萦回的,是他最后的微笑。
但,眼里怵目的红,却是他已然凝结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