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遂成江湖中人决战、约战的圣地。近二十年来,江湖罕闻大规模的灭门、屠杀等行径,人人都说是风行草偃之功,尊称南宫损为“天眼明鉴”
九通圣之一亲自登门,横疏影盈盈下拜,礼数十分周全。南宫损似是嫌她衣饰冶丽、不够端庄,正眼不瞧,只一颔首,聊作回应。“妾身闻名已久,好生倾慕,不想今日竟得见“天眼明鉴””
“蓬门鄙夫,敢辱清听!”老人冷冷一哼,铁面依旧不稍移目。横疏影也不生气,咯咯一笑,娇憨如少女一般,特地唤来耿照,低声吩咐:“我桌上那本邸报,速速拿来。”
声音虽小,左右却听得清清楚楚。南宫损眉角微扬,似乎“邸报”二字触动了什么机关,令他山石一般的清冷严肃略有波动,无法再置若罔闻。这却苦了耿照。他昨夜头一回进二总管的书斋,只知她桌上公文堆成山,哪有什么邸报?
心念一动,让后进库房的弟子翻出一本薄册,仔细抹去封面积尘,又用力翻动几回,在掌间一阵搓揉,让线装处略微磨损,然后飞快送回横疏影手里。
横疏影眉目不动,转头忽然便笑了开来,小心翼翼捧上书册,对南宫损说:“先生编的这部秋水邸报,妾身月月搜集翻看,甚为喜爱。今日难得先生驾临,能否请先生为我题几个字,聊作纪念?若得“天眼明鉴”亲笔,此书可堪传家。”
秋水邸报是秋水亭每月整理各种决战记录、江湖异闻,雕版印行的刊物。正邪两道或衡量时势,或搜集情报,均不可不观,影响力不容小觑。近年秋水亭声名鹊起,与此报有偌大干系。毕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南宫损轻咳两声,仍不多瞧她一眼:“如蒙不弃,老夫现丑了。”
由耿照伺候笔墨,于扉页题了几字。迟凤钧笑道:“还是二总管精细。我不知今日将与“兵圣”同行,案头上的那本邸报不及携出,平白错过了大好机会。”
横疏影将书抱腴润白皙的饱满乳间,得意娇笑:“我能捐银子助抚司大人支应赈款,可这本宝贝却出让不得。谁教抚司大人不随身带着,是好有趣的书呢!”
去年央土大涝,流民涌入东南两道,镇东将军府借口救灾,强要臬台司衙门筹措五万两赈银。此事终靠横疏影帮了大忙,联络湖阴、湖阳的富贾一同出力,才使迟凤钧度过难关。
迟凤钧听得苦笑,横疏影也不想太咄咄逼人,目光投向空着的首位,心想:“南宫损名头忒大,使者却不是他。这慕容柔究竟有什么盘算?”
迟凤钧料其所想,只是淡淡说道:“世子带岳老师四处参观,稍后便回。二总管不妨稍坐闲聊,暂等片刻。”“岳老师?”横疏影秀眉微轩,忽然想起一人,惊诧之余,喃喃道:“莫非是鼎鼎大名的“八荒刀铭”岳宸风?”
迟凤钧点了点头,笑容里却有一丝苦涩。横疏影错愕之余,几乎要摇头苦笑,暗忖:“慕容柔啊慕容柔,你做事如此不顾义理人情,真以为自己是东海第一人么?”
见迟凤钧尽力掩饰无奈,不由得同情起来。放眼当今天下,有一刀一剑的传承与各派均不相同,剑曰“鼎天钧”、刀曰“赤乌角”
鼎天钧剑的历代主人均享有“鼎天剑主”之名,继承同样的剑器、同样的头衔、同样的绝艺,以及能号召南陵诸国游侠的崇高地位,被誉为南陵游侠之首。
而东海乌城山上的虎王祠岳家,历代家主亦都继承名刀赤乌角及“八荒刀铭”的封号,以一套“虎箓七神绝”傲视东海。
尤其当代家主岳宸风更是出类拔萃,在剑派林立的东海道闯出大名,得与传承数百年的鼎天钧剑并称。人说“南陵剑首、东海绝刀”所指即为此二绝。
迟凤钧初来东海时,以重金礼聘岳宸风入幕,倚之为武胆,恩遇极厚。后来,镇东将军慕容柔听闻岳宸风英雄了得,约往一见,席间相谈甚欢,回头便对东海臬台司衙门施压,要讨了此人去。
可怜的抚司大人不堪其扰,忍痛割爱,岳宸风遂改投镇东将军慕容柔的帐下。横疏影见他立场尴尬,料想有南宫损在一旁,也休想探出什么口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忽听檐外熙攘声动,大批人马涌至,当先进来的是世子独孤峰,随后一名身躯魁伟的虬髯汉子跨进门坎,双手负后,气宇轩昂。
那人一身黑绒对襟箭衣,同色的厚绒黑抱肚,腰系犀角玉带,肩上覆着两片黑缎披膊,足蹬皮靴、臂缠皮腕,身后黑披风猎猎飘扬,打扮既似微服出巡的高阶将领,又像是威震两道的绿林大豪,说不出的威风凛凛。耿照摒息凝望,不由得热血昂扬,忽生出“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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