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疏影含笑啜饮茶汤,有意无意地往许、染二姝瞟去,片刻才好整以暇道:“鹿真人是想问我要杀人凶手么?”鹿别驾微笑摇头。
“妖刀寄附的刀尸,杀也杀不尽,要来做甚?据闻阻止万劫刀的,乃是贵城执敬司一名弟子,名叫耿照,此事的目证尚有水月停轩的染二掌院,以及敝师侄胡彦之,料想应非虚妄。贫道想请二总管唤出这名耿姓少年,有些事情,恐怕需要他来为众人释疑。”
横疏影没料到他居然毫不遮掩,说得如此直接,一双妙目环视全场,口中应的是鹿别驾,实则是对众人说。
“本城是有这么个人,我也不敢欺瞒鹿真人。”她以杯盖轻刮茶面,咬着唇珠轻笑:“然而众所皆知,杀退万劫妖刀、与贵派胡大侠连手救下刀尸的是染二掌院,将赤眼妖刀送至本城的,也是染二掌院。
那耿姓弟子不过是恰巧在出使水月停轩时,为二掌院所救。鹿真人若要问事,该当找二掌院才是,敝城区区一名弟子,恐怕帮不上鹿真人的忙。”鹿别驾轻叩扶手,捋须呵呵直笑。
“二总管,咱们就别这么费事绕弯,净说废话了罢?”他低头含笑,怡然道:“你串通染二掌院,想要一手遮天,却不知贫道手上握有目证,杀退万劫妖刀之时,染红霞人甚至不在现场。
而那柄赤眼妖刀,从头到尾都在耿照身上。刀是琴魔当夜从灵官殿带走的,耿照既持有赤眼,代表琴魔临终时,将刀与对付妖刀的重要秘诀传给了耿照。他后来能在贵城杀退天裂妖刀、救得“八荒刀铭”岳宸风一命,也就不奇怪了,是不是?”
横疏影心中微凛:“就算是有备而来,鹿别驾的消息也未免太过灵通。这几日胡彦之并未传出讯息,天门刀、剑两脉不合,由来已久,就算他要走漏风声,对象也决计不会是刀脉宗主。看来在鹿别驾的背后,另有他人指使。”
她从容自若,低垂螓首,片刻才笑道:“鹿真人之言,我也是头一回听到。之前染二掌院怎么说,我便怎么信了,以水月次徒的地位身分,料想也无扯谎的必要。妾身倒是好奇得紧,就算鹿真人不幸言中,鹿真人又想问耿照什么事,释什么疑?”鹿别驾冷笑不止。
“在场除了邵三爷之外,人人都见识过妖刀的厉害。耿照这人有多重要,还须多费唇舌么?”眉毛一抬,温润的黝黑眼瞳紧盯着横疏影,笑容里隐有一丝狠厉,衬与温颜笑貌,令人不寒而栗。
“况且,当夜魏老儿手持赤眼,从灵官殿追踪我儿离去,此后不知所之。赤眼既落到了姓耿的手里,代表他是最后见着琴魔魏无音之人。我儿身中“不堪闻剑”的招数,胸口血凝,全身瘫痈,若非被幽凝妖刀附身,岂能走远?欲寻我儿的踪影,还须着落此人身上。天下父母心,二总管总不会罔顾这份心焦罢?”
横疏影微微一怔,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以手背掩口,惊呼道:“原来原来那位是鹿真人的义子!”鹿别驾这时才失了冷静,愕然道:“你说什么?你见过我那彦清孩儿?”
横疏影以眼神示意,钟阳轻轻击掌,堂后忽然转出四名执敬司弟子,抬出一台软榻,榻上卧着一名全身缠满绷带、骨瘦如柴的男子,却不是鹿彦清是谁?鹿别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霍然起身,用力之猛,居然一把踢翻了椅子。
他飞也似的扑至榻前,伸出双手,隔着层层纱布抚摸榻上之人的头、脸、身躯,片刻才喃喃道:“真是我的彦清孩儿真是我的彦清孩儿!”
转头哑声道:“横疏横二总管!你是在哪儿找到我的义子的?”横疏影故作惊喜状,轻拍着雪白腴润的胸口,笑道:“我也不知这位便是鹿真人的义公子。前几日巡城司的骑队回报,在山下荒僻处发现此人,因尚有温息,便携回城中。
我见他伤势沉重,特别延请本城的程太医为他治疗,程太医手段高明,虽不能治愈令公子之伤,却以针剂为他延命,再佐以库中珍贵的人参、茯苓等药材,总算拖到现在。”
鹿别驾定了定神,起身长揖到地,低声道:“二总管,多谢你了。贵城的大恩大德,贫道日后定当补报。”横疏影连称不敢。
一旁许缁衣静静看着,心中暗忖:“人都抬到了堂后候着,拍掌即至,显是料定今日鹿别驾必来,专程备着此招应付。
原来我们此行,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针对各门弱点一一备妥解方,让谁也开不了口真是,好一个手段厉害的“暗香浮动”横疏影!”
横疏影偶与她目光相接,微一颔首,笑意盈盈。许缁衣淡然微笑,也只是点头致意。鹿别驾今日上山,其实是负有任务,全没想到失踪的义子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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