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细长,砍斩石墙委实冒险。她叹了口气,持刀道:“我先来好了。少时若有不支,再请杜总管接手。”
杜平川道:“黄岛还有数名堪称一流的刀客,使刀的功夫是极好的,可唤来相助。”漱玉节摇头:“老神君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今天受的教训还不够么?”吩咐弦子:“送少宗主、楚刀使回屋里歇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谁敢违抗,你直接打折她两条腿,毋须请示。若还不从,格杀勿论。”
琼飞极不情愿,但知道母亲虽然温婉,却是令出必行、毫无转圜的性子,不敢违抗,悻悻然地走出大堂,楚啸舟与弦子随后而去。漱玉节运使内功,出刀如雨,接连削落石片,半个时辰后才由杜平川接手。
杜平川内力远远不及,也只支持了一刻,又换何君盼。何君盼内功深湛,她自幼修习“过山刀”的内家刀气,把练武当作读书、写字一般的案头工夫来看待,心志之专、用功之勤,居然被她练出了一身绵密柔韧的深湛内力,连黄岛土神岛的一干家臣俱都瞠乎其后,远远不及。
她虽内向文静,却善解人意,十分懂事,有主若此,谁不怜惜?与其说黄岛之人将这位双亲早逝的聪慧少主当成了天仙化人,倒不如说是全岛所共同抚养的小女儿。
在赞叹她天资过人,又有毅力肯下功夫之余,谁都不忍心再督促她舞刀弄枪,锻炼生死搏命的技艺。久而久之,居然养出了这么一个内力极高、却偏偏满腹诗书,一点也不能打的女状元神君来。
何君盼虽有长力,却连刀也拿不好,双手握着乱砍一阵,削落满地石屑粉灰。漱玉节勉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何君盼香汗淋漓,却丝毫不显疲累,仍是一般的手忙脚乱,心想:“食尘虽是神兵,由不通刀法的人来使,难保不损刀刃。”片刻再也按捺不住,柔声道:“君盼,你先歇会儿罢!我来。”
上前接过蛇刀,抚着她纤薄细滑的美背以示嘉勉。何君盼如何不知自己狼狈?红着小脸一抹额汗,细声道:“是是我没用。”
漱玉节笑道:“怎么会?以你的内力修为,我在你这年纪时拍马也赶不上哩!”抚着刀痕错落的石墙,屈指轻叩几下,眯眼道:“快了,厚度只剩一半不到。再砍薄一寸,便能以掌力震开。”
听到能以蛮力处理,何君盼红着脸小声道:“那少时让我试试好了。”漱玉节微笑不语,运劲砍出“铿!”一声火星四溅,刀刃竟没入墙中。
正自欣喜,忽听石墙之内传出一声惊天狂吼,震得梁顶粉尘簌落,似连地面都在动摇。漱玉节猝不及防,几乎被音波震伤,拔刀点足飞退,运劲护住心脉,骇然想:“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有这等功力?”杜平川被震得单膝跪地,抱头捂耳,喘息道:“这不不像是老神君的声音,难道是小和尚?”
还未起身,又是轰隆一响,被砍至寸余厚薄的石墙爆碎开来,一条人影飞跃而出,光头兰衣,神情痛苦,正是那名被弦子安置在密室里的小和尚!
变生肘腋,漱玉节一时难分敌我,却不能任他扬长而去,刀收臂后“呼”的一掌击出,攻向小和尚的背心。
他却闷着头痛苦嚎叫,往何君盼身上撞去。何君盼惊叫一声,不假思索“过山刀”的无形劲气应手而出两人一前一后,双掌齐至,几乎在同一时间击中小和尚,谁知却像打中了一只鼓气已极、却仍不断充灌的坚韧皮囊。
两股力量交击之下,再加上由内向外急遽膨胀的浑厚气劲,三方猛然一撞,漱、何双姝各被震退了两步,那小和尚却一飞冲天“哗啦!”穿出房顶,嚎叫着狂奔而去。所经处屋瓦横梁俱都断碎,他却连脚底板儿也不曾陷穿,痛苦的叫声眨眼飘出里许,远远回荡在漆黑的山道间,宛若鬼神。
别院里的帝窟众人纷纷抢出观视,却无一来得及看清其身影。漱玉节举袖挥开满室的石灰卷尘,赫见墙洞之中,薛百螣正盘膝而坐,神情虽极是委顿,然而原先面上满布的骇人紫气全都消失不见,因雷劲贯体而暴起如蚯蚓般的青筋也尽复如常。
一搭脉门,结果却更令她不敢置信。“老神君!你的雷丹”“没有了。”薛百螣勉力开口,油尽灯枯似的干瘪嘴角微微颤动,半晌竟凝成一抹扭曲的微笑。若非体力耗尽,丹田中空空如也,他几乎要大笑起来。
“那那少年,吸吸走了我体内雷劲,点点滴不剩。”老人奋起余力,突然哑着嗓子大叫。“快快追!”黄浊的眼瞳中绽出光芒,回映着众人的错愕:“那那个人是咱们对对付岳宸风的唯一希望!”
耿照在黑暗的林道间奔跑着。他全身真气鼓荡,似将爆体,耳膜眼中胀出骇人血丝,视力、听力俱都失去作用,凭借本能向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