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粉面煞白,偎在符赤锦腴软的胸怀间,勉强支持。慕容柔斜乜了她一眼,忽道:“多谢你照拂我的夫人。你是”
沈素云低道:“她是耿大人的妻子。她俩感情好得很。”慕容柔本有些话要问,一听她如是说,面色微沉,索性闭口。适君喻在易州掌理风雷别业,等闲并不轻来,符赤锦他却是见过的,知道她的底细,闻言一挑浓眉,望了李远之一眼。
李远之与他交换眼色,两人虽未交谈,短短一瞥却已说过了许多事。漆雕利仁的伤势很重,鬼先生本拟一刀挑了他的手筋,但漆雕拥有野兽般的灵敏反应,那一刀虽快逾耳目,他仍在刀锋着体的瞬间侧转手腕,避去筋脉被废的危险,被砍中腕间动脉,大量出血。
他受伤后仍冲杀不止,悍猛绝伦,血染半身衣袍,深浓如泥墨,待得敌退才脱力仰倒,倚在李远之臂间荷荷喘气,唇面白如烁雪,更衬得眼袋乌青浮肿,眉发焦黄。
“老老大”他瞳光涣散,嘴唇扭曲,兀自咯咯笑道:“这这回我有听他吩咐杀的都是能杀的人。你你问问问他”皮靴在地面上无力踢动几下,反手揪住李远之的衣襟。
“知道了,你闭嘴。”适君喻点了他周身大穴,取出一只玉瓶倾药入口,唾在他右腕伤处,撕下衣摆紧紧扎起,缠了一匝又一匝,抬头吩咐:“一会儿骑快马带他入城,压紧伤口不许放,知道么?”
李远之沉默颔首。耿照嗅得一丝清凉药香,暗忖:“他身怀“蛇蓝封冻霜”必知岳宸风与五帝窟等枝节。此人貌似磊落,毕竟是岳宸风的同党,且不论他前朝名门出身,何以自甘下流,去附那岳贼的尾巴,既知其勾当,决计不是什么善类。”
暗自留上了心。思虑之间,门外马鸣萧萧,十几条大汉跨马而至,劈啪作响的炬焰照亮阶台。适君喻振衣起身,扬声问道:“伤亡如何?”
众骑士未敢下马,散作半圆遮护门前,人人均弓刀在手、背向厅门,不顾行礼问候,乃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一人应道:“无人伤亡!可要继续追击?”适君喻道:“不必!
分做四队,两队戒备,一队斥侯,一队伐些树木来做担架,携出此间伤员。”一声令下,骑士们各自行动。
慕容柔静静看他发号施令,完毕后才问:“你带了多少人来?”“回将军的话,两名旗令、三十名马弓手,共卅二人。”适君喻恭敬回答。
耿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罗香、集恶道加起来将近四百人,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便是扣掉伤亡,也远超过三百之谱。适君喻如何能以低于敌方十分之一的人马突击,令其仓皇撤退?方才那阵凌厉箭雨,至少也需百名弓手才能办到
适君喻似是读出了他心中所想,转头一笑。“耿大人有所不知,我风雷别业之下均是射手,此番南来,随身的弟兄无不擅发连珠箭,在马上能挽百二十斤的强弓,有个名目叫“穿云直”
适才卅位弟兄每人三箭连珠,九十支箭作一波,用以欺敌,幸而邪派草莽不晓军事,这才侥幸得手。”
马背上止有鞍镫可供借力,尚能挽得一百二十斤的铁胎弓,下马踏地,弓力必然更为强劲。本朝军制,能挽弓百二十斤以上者,称为“虎力”是难得的射手。
他随身三十名穿云直卫士,竟个个都是虎力劲弓,无怪乎几轮便射得外道抱头鼠窜,以为黑夜里掩来大批官军。
慕容柔点了点头,罕有地露出一丝笑容,赞许道:“你练兵练得不错,确有乃祖之风。”适君喻抱拳躬身:“能有将军的百十分之一,君喻便心满意足啦。”口中谦逊,神色却十分欢喜。
大敌既去,穿云直卫士砍来粗枝捆作担架,将伤员固定在架上,运下小丘,亦带走了几具黑衣刺客的尸体。
原本弃于战圈外围的两辆篷车亦未损坏,连沈素云的贴身小婢瑟香与那婆子姚嬷也逃过一劫,耿照让出车辆给慕容柔夫妇乘坐,另一辆车载运婢女与伤员,他自己则与宝宝锦儿同骑一匹马。
慕容柔一行的目的地是越浦驿馆,想起岳宸风正在那厢等待,耿照当然不会傻得自投罗网,便向慕容柔辞行。谁知将军大人只冷冷一瞥,淡然道:“独孤天威未至,你且与我一道。他有什么话,尽管找我便是,不干你事。”
眼角稍掠过身旁的妻子,不再言语。沈素云面露喜色,拉着符赤锦的手道:“耿夫人,我还没谢过二位的恩情呢!请两位一同进城,至少让我做个东道,与贤伉俪敬一杯,好不?”
明明是少妇装扮,神态却是不折不扣的天真少女,软语企求的模样当真我见犹怜,令人难以拒绝。符赤锦轻抚她的手背,笑道:“将军夫人盛意拳拳,小妹便却之不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