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嘴角紧抿,面色阴沉,竟来个相应不理。沈素云怜他年幼失怙,不幸撞在蒲宝手里,被当作挟制他人的工具。换作旁人,或可利用丈夫的权势,将孩子抢救过来,但蒲宝与慕容柔同属天下四镇,官衔无分轩轾,此法恐不可行。
她对官场纵无涉猎,也看出蒲宝不与相公相善,只得打消念头,褪下腕上的金丝镯子,交给身畔的红衣少妇:“耿夫人,我想送给那孩子一点小玩意儿,权作见面礼。有劳你啦。”
“是。”少妇袅娜而起,众人双目一亮,随即扼腕:这么个雪肤花颜的绝色丽人,方才居然全没留意!
镇东将军夫人固然高雅俏丽,然身子纤细,不及少妇玲珑浮凸,腴润可人。这可是天生的尤物啊!少妇莲步轻挪,径朝镇南将军的位子走去,所经处众人无不自动分开,让出道路来,个个摒息眦目,呼吸声渐转粗浓,不时传出“骨碌”的吞涎声响,明明场面甚是滑稽,却无人发笑。
她来到男童身前,拢裙侧蹲下来,丰润的雪股曲线绷紧了滑亮的缎裙,将金丝镯子套在他小小的腕间,柔声笑道:“这是将军夫人送你的见面礼,你好好收着。”
男童嗅着她温温香香的吐息,小脸红得像软熟的柿子一样,扭捏道:“我不要。这是姑娘家戴的,我又不是姑娘。”少妇笑起来,将金丝掐小了些,以防从他腕上脱落。
“这是将军夫人的好意,拒绝别人的好意,人家会难过的。你也不想将军夫人难过,是不?”
男童瞥了沈素云一眼,见她美貌温柔,关怀之意溢于言表,胸中忽然涌现一股莫名酸楚,咬牙忍住,沉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你便收下,好生保管。”少妇替他整了整衣襟束带,理理鬓丝,笑道:“你好乖啊。叫什么名儿,告诉姐姐可好?我替你向夫人说去,夫人必定欢喜得紧。”“我叫无咎。”
这名艳丽婀娜的红衣少妇,自然是符赤锦了。沈素云爱她陪伴,三乘论法这么重要的场合亦不忘携她同行,慕容柔不忍拂逆妻子,便即应允。
符赤锦可不是独个儿来的,弦子照例换上男装,扮成穿云直卫士,混在二十名随从中一并上山,贴身保护将军自也是耿照的安排。符赤锦抚着男童白嫩的面颊,眯眼笑道:“无咎真是乖孩子。是了,你那个仇人叫什么名字?”
无咎尚未回答,一旁始终色眯眯地盯着她胸口的蒲宝面色微沉,嘿笑道:“这也是将军夫人要问的么?”状似言笑,眸中殊无笑意。
符赤锦一凛,忙垂首起身道:“小女子不懂规矩,一时好奇才随口问的。将军勿恼。”慕容柔扬声道:“耿夫人请回。南陵道的闲事,与东海道无关,莫犯在本镇手里,是谁都无所谓。”蒲宝干笑两声,遂不再言语。
蓦地山门外一阵骚动,礼宾官高颂:“南陵孤竹国伏象公主到!”一群身披金缕、腰挂金刀的精壮汉子拥着一名高挑女郎进场。南陵富产金银,风俗却尚以白银为饰,黄金多输往北方,换取绸缎、瓷器等奢侈品。
蒲宝镇守南陵,连软轿都以银箔贴饰,以融入当地民情。这支以黄金妆点的队伍走在南陵使节团的前缘,分外惹眼,然而衬与女郎特殊的发色,谁都不得不承认:唯有耀眼的烈焰真金,方能与那头火焰般的红发匹配!
对比之下,白银的色泽太过柔和,完全无法抵挡那头炫目的炽烈红发!“这位是”沈素云没见过那样的发色,忍不住睁大美眸。她生于巨富之门,见识较常女广泛,西山毛族的商人她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几回,他们的须发都带有一种泛黑的铜红色泽,即使在阳光之下,都不是这种如火焰般张牙舞爪的金红色。这决计不是毛族的特征。
“孤竹国主早逝,国中由大臣摄政。这位伏象公主是先国主的独生女儿,据说她精于骑射,颇为知书,甚得百姓爱戴,由她即位登基、重掌大统的呼声很高。”
慕容柔随口解释。那伏象公主果不负其名,雪肌比最上等的乳脂象牙还要白皙,沈素云平生从未见过,甚至想都没想过会有那样酥白耀眼的肌色,加上她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身量丝毫不逊于随行的金缕卫士,当真是美貌、英武兼而有之,不禁心折,满怀憧憬道:“南陵之人真是特别,居然能有女王。我若生为孤竹国的子民,也想要有这样的女王!”
“没这么容易。”慕容柔淡然道:“峄阳、孤竹两国历来通婚,已有数代,两家血脉相近,王位正统的问题已逐渐浮现。伏象公主可能是孤竹国主,也可能是峄阳王后,端看谁先找到那样信物。”沈素云愕然道:“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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