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施展化劲,将鹰黏了下来。”
耿照自己也有相同的感受。纵以碧火神功之奇,穿树而出提气再跃,佐以腰腿腹筋的肌力,至多也就是两尺,其后气空力尽,唯有坠下一途。
红儿说他昨日一跃三尺有余,尚有余力出手黏鹰,于急速坠落的同时化去苍鹰振翼之力,便合碧火神功与鼎天剑脉,怕也难以解释。
捕鹰时因心急使然,没多想便将四式刀法串接而出,也不觉有异。此际以三易九诀心法审视分析,才发现这招对内息的要求太过极端,新旧两股力量甚至不容相衔,无论连接如何紧密,都不足以同时应付“凌虚排空”与“刃尖停羽”的输出,除非新旧二力相互叠合,才有可能做到。
是什么物事──或说什么武功──给了他额外的力量,得以在半空之中一蹬三尺,如踏云踩雾?“先记下来,之后再慢慢推敲。录谱就有这般好处。”染红霞拍拍他的手背,温言抚慰。
“四式合成一招,你的刀法便剩下九招啦。咱们替这九招取好听的名儿,算是定了初稿,接着缮写装订,题上“耿家刀谱”四字,你便开宗立派,只等散叶开枝啦。”
忽意识到“散叶开枝”一词另有所指,不觉大羞。瞥见耿照愣愣提着木柴毫无反应,不知是真呆抑或故作不解,暗忖道:“这话太也羞人,我可不能自先认了。”
忍着粉颊雪颈间的烘热,轻咳两声,端起架子一本正经道:“先从这招开始罢。是你合四式于一炉同冶的,你觉得叫什么好?”
耿照被唤回神来,闻言抬头,见玉人俏脸绯红,眼角眉梢水汪汪地直要淌出蜜来,胸臆间一阵怦然。偏偏命名一节他极不擅长,如被浇了盆冰水,满腹绮念烟消雾散,不禁皱眉苦思。
“你使这一招时,有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意象?”染红霞循循善诱:“或是对手之类。敌人往往能激发武者的斗志,发挥出倍于寻常的力量。”想来只有那头苍鹰了。
“叫“黏鹰式”好了,反正老鹰是被我给黏下来的。”“你希望牠死不瞑目么?”染红霞笑容有些僵,差点冲口而出。考虑到耿郎与门里那些个少女情怀的师妹毕竟不同,本不该期待他安个诗情画意的名儿,耐着性子继续提点。
““黏”字过于直白啦,不如改成“落”罢?”“好,那便叫“落鹰式”!”耿照双掌交击,见她面色微沉,猜想非是伊人属意的名字,赶紧将欢呼吞回肚里,改为征询的口气。“你看好不好?”染红霞勉强一笑。
““鹰”字常见于拳经剑谱,尤其练指爪功夫的,十家里倒有十一家以此为名,不怎么好听。同样是苍鹰的意象,或许可以换个字。”
耿照欲哭无泪,却不好教玉人失望,只得抱头苦思。“譬如老鹰有什么特征?”染红霞热切地暗示。
“爪子”一看她脸色不对,耿照赶紧改口:“鹰嘴啊,是鹰翅!”染红霞露出宽慰的笑容,频频颔首,直到耿照兴奋地宣布答案。
“那就叫“落翅式”好了!”或许征询他本身就是错误,她忍不住想。人总有擅长与不擅长的,显然她的耿郎于此较常人更加笨拙。“叫“落羽天式”罢。”她叹了口气,带着姐姐般的宽容与谅解。
“你昨儿施展这招时,颇有天神下凡的气势,以这个“天”字为名,也期许你早日记起贯串四式的心法,真正将天赐的奇招变成自己的。”
耿照松了口气,一抹额汗,喃喃道:“落羽天式、落羽天式这名儿真好。红儿,我一定将心法钻研透彻,不负你为这招取的名字。”染红霞雪靥酡红,咬唇轻笑:“我从来不担这个心的。”
耿照自无双快斩析出一十七式,阿兰山两战去芜存菁,并成十二。及至“落羽天式”弃绝原形,合四式于一招,总数只余九式。
“九为数极,兆头甚好。”染红霞随手翻阅密密麻麻的草稿,明眸忽灿,笑指一页道:“这招最是讨厌,我还记得。一经施展便如铁桶也似,泼水难进,与创招之人一般模样,赖皮得紧。”
“怎么我做人很赖皮么?”耿照哭笑不得。染红霞美眸滴溜溜一转,合掌笑道:“我知道啦,这一招呢,便叫“惊鹜式”罢。正所谓“鹭下惊涛骛”意象最是适合不过。”
炭枝唰唰几下,于纸页余白处补上“惊鹜”二字。耿照看到那个“鹜”字,肠子都快打结了,不细瞧还以为是并连的两个“惊”字。不知是不是出于对读书人的敬畏,反覆念得几回,越发觉得有气势,只不解其意,难免美中不足。
““鹜”就是野鸭。你这招刀随身走,仿佛一群被惊起的野鸭绕着池塘飞,再厉害的招数也刺不着你,剑剑都中野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