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裒对身陷囹圄的族弟梁子同,似也不怎么上心,迄今全无动作,慕容连见缝插针的机会也无,只能暗骂一声“老狐狸”继续等待机会。
这梁员外除了有个手绾三川总要的城尹族弟,以及深厚的官商背景之外,最负盛名的,便是他收藏的“白玉八骏”
这套羊脂玉马共六十四尊,描摩八骏八势,据说一组八尊齐列,便像突然活起来,令人不由生出“玉器化马”的灵动之感,堪称栩栩如生。
而全套六十四尊任意打散次序,杂作一堆,仍能依首尾身躯等各处特征,轻易辨出“绝地、翻羽、奔宵、超影、逾辉、超光、腾雾、扶翼”等八骏,决计不会弄错,则又是这套宝器的另一神奇处。出于青鹿朝大匠的“白玉八骏”传世逾千年,六十四只玉马因战乱之故散离各地,梁裒费了极大的心力,一一搜集。
有人说此套玉器上应我朝肇兴,才得周全,朝廷应下旨收回,太宗孝明帝斥为无稽,进言之人因此获罪,贬至远方“白玉八骏”的声名由此益显,传为美谈。
那胖公子梁斯在虽是梁裒的独生爱子,眞要赌输了这套连天子都夺之不去的玉器,不免遭梁员外打断猪腿,是以宁少君有此一问。
谈剑笏忍不住犯疑:“这帮公子哥来此做甚?梁斯在甘以老爹的命根子‘白玉八骏’为注,也要赌一口气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値’?”
却听另一名世家子笑道:“我已听梁兄说了月余,此姝国色天香、不似人间应有云云,心想梁兄多识美人,早已见怪不怪,能勾了他三魂七魄去的,再不来瞧瞧,爹娘岂非白生我这双眼了?”
众人皆笑,连宁少君都陪着笑了一阵。谈剑笏一怔:“女子有什么好看的?”他对女色兴趣淡薄,也辨不清美丑,忽觉这帮有钱人如此无聊,财富集中到他们手里,实是家国不幸。忽听梁斯在语声一颤,陡地拔尖:“来来啦!”胖大身躯欲起,左右赶紧来扶,但两人怎抵得住神猪般的梁公子奋力撑持?霎时肉山倾垮,崩压一片,原本就着美酒佳肴围坐于迭席的富公子们忙不迭走避,场面乱成一团。
谈剑笏顺着梁斯在肥短的指尖望去,赫见另一头油桐小径底,冒出一顶紫花伞盖,缎面缀着一朵朵细碎白花,伞缘的明黄流苏随风轻晃,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要不多时,伞下人半身浮出,却是两名中年仆妇,一人提着水桶杓子走在最前头,另1人则举着一面陈旧的青旗布招,其上斜斜绣着三绺“川”字形的白色波纹,似云似水,笔触朴拙,要说是装饰纹采,却稍显单调了些。
算上后头撑着华盖的,不过区区三名婢仆,这排场比之木棚底下的任一家,只能说是寒酸可怜。
然而正因为瞧不清居间的主儿,这些外来富户不分主从,无不引颈翘首,争睹令过尽千帆的茎川梁家少主如此色授魂与,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何等绝色───
不知是那女子太过娇小,抑或仆妇个个高头大马,及至木棚之前,始终无法窥得全豹,只见得裹着译裯白纱的身段若隐若现,着珍珠色绣鞋的小脚儿宛若莲瓣,浑圆的脚背白皙如雪,眞个是明艳无俦,非同一般,人人被撩拨得心痒难搔,棚底一片热浪滚动,伴着嗡嗡絮语,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当然,除了争睹绝色的期盼好奇之外,也有不少人是半信半疑,总觉得期待越高,不免失望越深,甚至打着看好戏的心思,专等梁斯在出糗的。那宁少君便是一个。他出身祈州大户,家里是当地布行魁首,与娇生惯养的梁斯在不同,二十岁上父亲便将他派往南部的布庄分号,多经历练,也算是名生意人了,与梁斯在交游,无非想把脑筋动到茎川梁氏头上,以企能多捞几间分号、乃至股东来,也想从这个吃米不知米价的花花太岁身上揩些油水入袋,荒淫度日不过是为了投其所好,逢场作戏有之,但平日并不好这口。料想今日同席的王、张、廖、简几位亦若是。
“白玉八骏”哪怕只得一座,这花红都比他当初设想的好上太多。宁函青打定主意,一会儿来的便是月宫姮娥、仙阙素女,也要咬死“不値”二字,硬拆他一匹六十四骏来,梁员外若想赖账,少不得要吐出足数的资酬,才能堵宁家之口。
这下子,他朝思暮想的央土分号不!是规模首屈一指的京号布庄,亦有实现的可能!忍着满胸踌躇,他抬起视线,忽尔一怔。被三名仆妇簇拥而来的女子,果然生得娇小,一袭湖水绿裙裳,上披一件滚青边的玉色羽花褙子,露出饱满结实的蛋青色抹胸。
尽管脑后松松挽了个髻,系着青带结子,乌缎般的秀发仍垂至臀后,可见其长,说是“云髻雾鬟”也不为过,衬与巴掌大的小脸、尖细的下颔,精致得难绘难描,只能说是造化天工。
少女身段纤细,腰间系一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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