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每当他自觉逾越分际,便立时缩回来,予人别扭之感。与其说身份局限了他,倒不如说是他局限了自己。而这些都不再是问题。耿照变了,但其实也没变。他认可了自己的身份是七玄盟主,将一如既往地贯彻职责,把路走到底好吧“要嘛不做,要嘛做绝”这点,多多少少有点慕容柔的风格。
毕竟少年人耳濡目染,从敬佩的典型身上学习经验,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老胡望着那张年轻的黝黑面孔,忍不住微笑。
“你这么有说服力,我都想加入七玄同盟了。盟主身边还有肥缺没有?”耿照也笑起来,耸肩道:“带狐异门加入如何?给你留个门主的位置。”“哇这么黑你也说得出口,难怪外头都叫你耿一一黑。”“我怎么都不知道我有这个外号?”
“越浦城门护栏的把手上贴满各种小道,去看看就知道了,记得问人贴把怎么走。还有,附近地势低,当心水多。”
“虽然完全听不懂,但我明显感觉你说了个笑话!”“你这么捧场我好感动啊,无量寿佛!”正自胡闹,胡彦之一抬眸,目光凝锐起来。
“平安符兄是谁,你该不会心里有底了罢?”“有怀疑的对象,但我由衷希望是我错了。”胡彦之与他默契十足,一转念便明白其意。
“武功他妈的高?”以耿照现下的造诣,能让他生出“难以相对”的念头的,怕不是鬼神般的怪物?“是他妈杀千刀的高。那厮要认真起来,一招便能杀我。”
那还真不是他妈普通的杀千刀。胡彦之不以为耿照有浮夸的毛病,也没必要在自己人面前灭威风,他既这么说了,代表情况就有这么严苛。
“你忽然改变主意,来当七玄盟主,是打算万不得已时,靠人命填死他么?”“我希望永远不要走到那一步。”耿照掸了掸膝头,撩袍起身。“既然你知道情况有多糟了,我们得把握时间。我不能在冷炉谷停留太久,今日须有个结果。”
胡彦之与他行出大厅,举掌掩日,苦着脸道:“你不会才说完,就带我去跟魔王拚命了罢?给点时间写遗书行不?”“不是今天。”耿照哈哈大笑。“但我保证那天你一定会在。”
“还好还好,还有时间练练字。这会咱们上哪儿去啊,盟主?”耿照单手负后,含笑迈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找帮手啊。群殴也讲质量的,咱们去找打得赢那人的帮手。”向日金乌帐并未抬往摆宴的悬绮亭,迳回到蚕娘落脚的僻院。
桑木阴之主命随侍的四嫔四僮留外,对伫立帐前的红衣女郎笑道:“这儿没外人啦,有什么话,你进来同蚕娘说罢。”
纱影之后,一抹象牙色的小巧腻白隔空轻动,显是对她热情招手。染红霞双手环胸,修长健美的娇躯绷紧,不知怎的,有种面对登徒子骚扰似的防御本能涌起,只觉这事极之不妥,俏美脸蛋摇得波浪鼓似。
“不不用了,晚辈在这里就好。”“这么见外呀,别害羞啊,喔呵呵。”蚕娘掩嘴:“傻孩子,蚕娘这把年纪了,该瞧的、不该瞧的,什么没遇见过?别拗啦,快进来给蚕娘摸一把我是说瞧一眼,看看你的天覆功到什么境地了?”
染红霞正抱紧双臂,忍受着被醉老头当街调戏似的言语骚扰,拚命告诉自己,前辈之言,定非表面听来的那样轻佻无行,是自己想多了,将每句曲解成另一种意义。
直至最末,才突然凛起,本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这下倒没了顾忌,肃然道:“前辈慷慨赐功,本属万幸,但无功不受禄,我受之有愧,不敢贪恋。
况且,我水月停轩的武功博大精深,是晚辈天资驽钝、用功不勤,难彰本门神功之威能,不敢另寻高明。
“前辈之功霸道如斯,逐步化去晚辈的本门内力,晚辈不敢欺师灭祖,望前辈收回神功,晚辈九泉之下,才有面目向敝门列位祖师谢罪,求赦辱没之责。”纱帐里传来蚕娘的轻笑。
“怎么收回?内功又不是菜汤酒水,这个瓶子不盛了,倒进另一只海碗便是。植入你四肢百骸之内,那是蚕娘的造诣,但要滋养长成,化去你体内的水月内功以自壮,却非蚕娘所为。靠的,是你那强韧的身子、畅旺的气血,以及坚毅不屈的意志力。
“若非如此,天覆功的冰霜奇劲早冻结你的经脉,霜气循血络凝成极细极锐利的冰片,枵穿五脏六腑,将你这一身美艳如花的皮囊,由内割得四分五裂,外表却看不出有异,非要掀开皮肉,才见得其下的凌迟惨状。”
染红霞听得头皮发麻,光想像表层雪肤一揭,底下全是岔出血脉的细碎冰片,如结盐晶,将肌理横七竖八、乱刀切成了交错纵横的一道道,血肉模糊,便禁不住地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