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耿照哑口无言,挥手道:“你自然要去见见古木鸢。把敌人的来龙去脉,全都弄清楚,回来向我禀报。他若问到你,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只用不着提到我。”
“若他问起了将军──”这也非不可能之事。古木鸢要对付那灰袍客,情况之严峻,与耿照所面临者无分轩轾。若能拉上镇东将军,古木鸢未必不心动。对耿照来说,这是相当贵重的谈判筹码。
“他不会问。”慕容柔难得大笑起来。“你也太小看那人了!我若说得只字词组,反教他小瞧了我。你能活着走到他跟前,已足够说明许多事,毋须代我发言,做好你的本分罢。”
顿了一顿,又道:“至于佛子的下落,须确实掌握,将他送交本镇发落。此人牵连许多秘密,落入有心人之手,是要出乱子的。”耿照反复思索几日,也是这个意思。
明姑娘虽是一片好心,此法却不能解决他与老胡的困难。他既不能对老胡交代,老胡也难以向母亲言说,与其一味逃避,不如直面相对。
“属下会彻查佛子的下落,将他携回,将军放心。”慕容柔点点头,良久,才转过身来。这是继堂上那图穷匕现的一霎间,两人视线再度交会,将军淡淡含笑,弯睫垂敛,低道:“这些日子,难为你了。回来就好。”密谈暂告段落,已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
除姑射与古木鸢,慕容还问了三奇谷内诸般细节,耿照知莫不言,连“洞中藏月”、“牙骨盈坑”等虚缈传说,俱无不尽。
慕容柔垂问频仍,却罕作评论,柳眉深促,若有所思。个中因由他自己不说,耿照也不好唐突,最后对话就停在气氛诡谲尴尬的静默间。
耿照还有几件挂心事,本不欲耽搁,岂料闻讯前来驿馆道喜的人,居然络绎不绝,约莫从月来雷厉风行的搜救行动中,嗅出这位典卫大人在将军心中的份量绝非一般。
慕容柔何许人也?抹油铁棍一根,浑无罅隙,难以着手,现下突然蹦出个耿典卫来,谁不想见缝插针撬撬墙角?没准便是将军的软肋。一时之间,城中要人们风闻景从,差点儿挤爆驿馆门庭,放眼望去非富即贵,瞧得一干从人险险惊脱了下巴。
慕容没有设宴应酬的规矩,却不好拒见投帖陈情的百姓,一一传召,耿照坐于下首主位,耐着性子送往迎来。好不容易打发了,已近晌午,沈素云得知他平安归来,命厨房备下酒菜,为他洗尘接风。
慕容柔虽看出少年眼神有异,却不忍拂逆妻子的美意,径行入席,耿照也只能落坐举杯,谢过将军夫人。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以此际耿照的修为,纵使心急如焚,面上亦不露一丝焦灼,饭后饮罢清茶,才起身告辞。
正欲跨出高槛,又被将军叫住。“那位弦子姑娘是你夫人的贴身丫鬟罢?”慕容柔放落茶盅,怡然道:“难得她武功高强、心思细腻,权且借予本镇,以回护夫人周全。”
耿照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弦子毕竟不是器物,而是活生生的人,此事须问过她的意思,才算妥当。正迟疑着该怎么回话,蓦听沈素云“呀”一声,双颊飞上彤云,喃喃道:“原来她是我怎么没想到真是”
定了定神,轻咳两声,正色道:“我平时甚少出门,不需要人保护。再说了,这驿馆之外,尚有适庄主、越浦衙役,以及谷城大营的人马,还说不上周全,再押上一名女子何用?
典卫大人失踪多时,弦子姑娘定然挂心得紧,你快快携她回府,与夫人团聚。我这儿用不着什么护卫。”
她本就生得清丽绝俗,雪靥悄染,更添瑰艳,纵使说得一本正经,那股子极力压抑的羞喜依旧可人。俗话说“填房丫头”自古续弦,总先考虑妻子的丫鬟“贴身侍女”四字用在陪嫁丫头身上,最是令人浮想翩联。
弦子寡言,自来驿馆,同沈素云没说过几句话,年少的将军夫人几乎忘了她是耿夫人的侍女,只当是一名武林高手,听丈夫说起,才想到耿、弦关系并不一般,虽非正妻,难保没有合体之缘,岂能拆散鸳鸯?
见丈夫眉头微蹙、还待发话,赶紧抢白:“就这么说定啦,夫君。最多进香时,让耿典卫夫妻陪我一道。”慕容思索片刻,才点了点头。
“好罢,都依你说。”沈素云双颊绯红,喜上眉梢,迭声催促二人返家,与符赤锦相聚。潜行都诸女耳目灵便,弦子虽在洞门之外,堂上的这段小插曲并未逃过她的闻察觉知,见耿照低头行过,默默跟在他身后,直出驿馆大门,一辆套好的乌漆牛车正候着,拉辔的不是旁人,却是易州“风雷别业”之主适君喻。
“将军吩咐,耿大人如今不同往昔,招摇过市,恐生变量,还是小心为好。”身量颀长、...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