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肌理分裂,势如破竹。
青狼诀药烟未及窜出,滚烫的鲜血已然泼溅而出,聂冥途顿感晕眩,压紧创口霍然转身,退向廊间最近的一根楹柱!而第二刀果然于此际发出。
“嗤”的一响,聂冥途侧转身子,缩于镂空的栏杆下,右臂暴长,拖过一名搞不清状况的紫星观弟子,虽只有单爪,依旧如猫抓小鸡般,挟着那人咬断喉管,骨碌碌地吞饮热血。
血的营养不及鲜肉,但吸收更快,是激战中补充精力的不二法门。白霜霜的刺鼻药烟刮卷而起,那人的手脚伸出烟团,不住抽搐着,很快就没了声息。
乌影一闪,第三、第四刀接连并至,就连旁观众人,都能察觉刀者的急迫,似想逼狼首松手,却只做了聂冥途的菜刀。
嚓嚓两声,卸下一手一脚,聂冥途将残躯往来人处一送,只捡手臂就口,黄污锐利的犬牙撕下两口血肉吞咽,以露出森森白骨的狼籍断臂挡开第五刀,运劲震退了刀者。
这兔起鹘落的瞬息间,狼首无论攻守进退,左手始终压紧颈侧。非因疼痛,聂冥途对痛楚已没什么感觉,而是提醒自己这份耻辱。
祭血魔君的无形刀气、鹿别驾的七言绝式,都不曾在他的非人之躯上,留下如此深刻的伤痕。这一刀所蓄的内劲远不及魔君,招式更比不上鹿别驾合一一百零八式于一招的惊艳,他有的
到底是什么,而能无视弱小自身之弱小,展现出压倒强大的惊人强大?打从数十年前圣藻池一会,聂冥途已许久许久,不曾有过这种茫然的感觉。
他原以为是自己感应杀气,及时避过咽喉要害,细思之下,发现对方或许从一开始,便相中他的颈侧,这一刀才会来得如此精准,顺肌理切开,造成既长且深的伤口,形同放血,瞬间离体的巨量血液,连青狼诀都差点没扛住。
聂冥途并不认为是伊黄粱──甚至祭血魔君──在这里伏下杀手,专等自己前来。只能认为藏身黑暗的刀者,专注到了某种境界,所有的隐忍背负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无懈可击的形式具现,结果几乎要了他的命。倘若那人自始至终,只想着断首取命,或许眼下“聂冥途”三字已是江湖上翻过的另一页,徒余一具身首分离的畸尸。
这样的凝练极其伤神,断难久持,遑论连出。聂冥途毕生会过无数武者,能达此一境界者寥寥,一击不中,其后便飞流直下三千尺、因此丢了性命的,数来也有几个。
果然,其后猱身扑至、抢进烟团的四刀沉稳尽失,内劲不足、火候欠缺的毛病接连浮现,给了狼首补充食粮的余裕。
“加餐”之后,聂冥途挥散药烟“照蜮狼眼”捕捉残影,廊庑隔着阶台的另一侧,似有一抹瘦小身形退入树影,叶止人静,几于同时发生。
虽然相隔未远,却分不清是男是女,露出的小丬轮廓难以判断体势,也看不见刀,至少趋避出招,是受过高人指点的,不容小觑。他还有几条诱出此人的毒计,未及施用,脑后两道刻毒视线电射而至,毋须回头,也知是鹿别驾。
原本在廊间入口瘫坐成一团的紫星观弟子,这时也摇摇晃晃起身,拔剑的铿响此起彼落“醉态”可掬,除了人多,仍旧无甚可取。
聂冥途伸出灰白的舌头,舐了舐干裂的嘴唇。先佯攻鹿别驾和那个瘫人好了,待那名隐身暗处的刀者来救,再──“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一把陌生的喉音,阻断了狼首的算计。众人闻声转头,见一名白面无须的儒者,自凉亭后的曲廊行出,声音虽不大,独断的口吻却满是烦躁暴烈,带着一股难以撼动的睥睨与权威,彷佛眼前诸人,全踏在他的领土之上,生杀予夺不过转眼间耳。
雪贞袅娜转身,盈盈拜倒,垂首恭敬道:“惊扰大夫了,请大夫恕罪。”黑暗中的刀者动也不动,只投以注目,权作行礼。鹿别驾神智未失,闻言一凛:“这个醒饱白面般的胖子,便是一梦谷之主、鼎鼎大名的‘岐圣’伊黄粱?”
聂冥途精亮的兽眸死死盯着他,彷佛瞧的是一块封汁火腿,片刻才“噫”的一声,垂落肩头,喃喃低语:“怪了,真不是他。”
嘶哑的语声里不无失望,竟忘了稍加掩饰。不是祭血魔君──这个答案,就连狼首都无法自圆其说。祭血魔君的声音,与这个忽然冒出的“伊黄粱”并不相同,不过声音一节,一片竹簧便能轻易变造,本做不得准。
祭血魔君的喉音粗哑,然而说话调理明晰,甚可说是好发议论,连骂人都是成套成套的。这伊黄粱虽只寥寥数语,其中各种负面情绪全挤压成团,堪称阴阳怪气,怎么听都是两个人,找不出丝毫相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