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命侯在聂冥途身畔驻足,随手拾起一物把玩,想了一想,回头道:“有道理。虽然三虎使来也不咋地,许是没练到家,不怪武功。我也觉得是真货,还是认了这笔帐罢。”
这一来一往全是废话,不仅马蚕娘的下落、萎珠生效否全问不出,连聂冥途也落在对方手里。
比起沉沙谷外虽折屈咸亨,毕竟废了萧谏纸,留耿小子一命是不解气,但后头尚有用处。越浦这厢可说全盘皆墨,白费了贵重的萎珠秘笈,遑论十数年苦心安排。
殷横野忍住几欲喷薄的怒气,只求快快送走瘟神,还有一着可“你忘了一件事。”违命侯转过身,亮出掌底物事。那是枚细细的亮银管子,一端的拉柄已被拔出,另一端则有火药烧灼的痕迹,显是烟花号筒。
“聂冥途带着这玩意儿,但他已动弹不得啦,也不知还有没有气,那是谁放的火号?”殷横野实在讨厌那戏子般的装腔作势,懒得接口,索性相应不理。他一进内监,目光便已扫过现场,没漏半点细节,自然看见搁在聂冥途身边的火号空筒。
狼首生命力极强,或可先放火号,而后才不支倒地。但基于某个理由,殷横野知道他没有这么做。放出火号,让沿城安排的烽火暗桩一路将信号传至沉沙谷的,只有违命侯。
为了制造眼前这般穷极无聊的逆转意外,又把空筒放回聂冥途身畔,当然也是这位热爱舞台与观众的表演大师。
“当然是我。”还有谁不知道?殷横野忍住嘲讽的冲动,祈祷这一切赶快结束。违命侯却兴致勃勃,怡然续道:“聂冥途这支号筒,是通知你‘成功了’的,阁下现在站在这里,已证明了这点。
倘若失败了呢?失败了就不会放火号说这种话的绝对是笨蛋。‘等’这件事,本身就充满变数,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别等,成功是一种火号,失败则是另一种。”
殷横野闭眼又睁开,希望这短暂的一霎,不致泄漏心底寒凉。违命侯笑道:“这两种火号,最好由不同的两人保管,尤其聂冥途疯疯癫癫,天知道会搞什么名堂。
还有件事我挺在意的:耿照让越浦衙差在北监里绘满天佛图字,用来困服聂冥途,你却在图字中夹入阵法,反将一军,不可谓不高。
“像阁下这种身份地位,很难想半夜黑灯瞎火的,亲自在图字间描绘阵符那也未免太惨。我猜想,此事你是胁迫他人所为,这人有无可能,顺便为你保管另一枚烟火号筒?”
一打响指,一人自檐影走出,五短身材,头大如斗,虽作寻常武人打扮,未穿公服,却是越浦衙门总捕,人称“禁牙独木”的蔡南枝。“蔡捕头,请你拿出证物。”
蔡南枝紧闭嘴巴,绷出棱角方正的下颔及腮帮线条,浓眉压眼,面色铁青,缓缓举手,亮出粗厚掌里的铜色细管,封口拉柄完好如初,显未动用。殷横野冷笑。
“人是宗主唤来,黑白真伪,还不是宗主说了算?还是我能问一问这位蔡总捕头,凭什么指证是我?”
违命侯抚掌道:“的确不能指证。依阁下尿性,要胁迫人做事,多的是办法,抛头露面留下迹证算是什么玩意?不过本侯要的,也就是你这句话。大凡问人要证据的,十有八九是凶手有个本侯挺佩服的人如是说,我觉得实在有道理。”灰袍客哑然失笑。
“宗主这般说法,合着是不讲理了。我虽不识总捕头,却听人说,越浦‘禁牙独木’蔡南枝铁面无私,谁来都无情面可讲,乃是一名铮铮好汉,金银不能诱,尤物不动心,一身孑然,无妻无子,有甚可威胁的?”
“为了过上能见天日的生活,人什么都肯做。”违命侯悠然道:“‘禁牙独木’蔡南枝固然是无缝插针,但南陵赤尖山十五飞虎中,坐第十三把交椅的‘铜额虎’万铁心却是悬榜缉拿的剧盗。
为摆脱昔日身份的纠缠,继续过上人人敬重、一呼百诺的舒心日子,怕是什么都能商量我说的是也不是,总捕头?”“禁牙独木”蔡南枝在越浦近十年,之前在小清河、祈州等地任捕快,资历一向清楚明白。
外地捕快想升调越浦,除须彻查三代身家,还得备妥白银打通关节,才能让自家卷档出现在大人的案头,也不保证能成
毕竟越浦地广人稠,三川汇聚,别的没有,就是事儿多。上头也想任用能吏,免得事到临头没个好使的,倒楣的还是自己。
奉公清白的蔡南枝,自无打通关节的余钱,靠着屡破大案累积名声,尤其在祈州时,曾有一伙作风野蛮、自称“血纹十九煞”的悍匪,公然入城劫掠,当街淫辱杀人,招摇过市,目无法纪。
衙门的马弓值未敢撄其锋,连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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