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从小到大就没说赢过,索性埋首枕间,一迳混赖撒娇。
“金钏和银雪呢?”她身上温温香香的,除了肌肤香泽,还散发着锦被煨暖的胰皂香,连小衣也换过新的,已非车厢里的狼狈模样。
两姐妹不会帮她洗澡,至多烧水服侍,来红后亦少共浴,故有此问。“同你差不多,我看三五天里别想下床啦。一帮疯丫头。”
母亲沿床坐落,轻抚她的腰背,宠溺的手路令少女舒服得眯起了眼,只差没发出猫儿似的呼噜声,直到母亲的口气一变。
她几乎可以想像那似笑非笑、打着坏主意似的戏谑表情,美得令人心惊肉跳:“可你问的,不是金银丫头。老实招来!”冷不防地掐她胁腋,往死里搔起痒来。
任宜紫又叫又笑又喊疼随便一动玉户都痛得厉害,还不是普通的疼到后头连眼泪都迸将出来,只管求饶。
“娘!不要哈哈哈疼死啦!别哈哈不、不敢了饶哈哈坏娘坏呜”母亲玩够了,这才心满意足撒手,怪有趣的瞧着蜷曲的少女,像乜着可爱死了的小猫小狗。
片刻,取过一把润泽滑亮的乌木梳,拍拍她兀自颤抖的腰臀,笑道:“趴好,娘给你梳头。睡得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娘疼你让我歇会儿疼死啦”“要不坐着梳。”那还是趴着好了。
少女乖乖卧好,微翘着诱人的小屁股,闭眼享受牙梳入发一一捋顺的舒适。母亲梳头从不会弄疼她,手法之高明,偌大的平望都里没一个仆妇女史可比。这种时候,她往往最能感受到强烈的幸福,比吃好吃的糕点、穿漂亮的衣裳还要欢喜。
“娘,你觉得他怎么样?”母亲轻笑。“干嘛抢我的话?我才想问你,你觉得他怎么样?是蠢猪呢,还是贱狗?”
任宜紫噗哧一笑,声音捂在枕里,闷闷湿湿的。她问的才不是这个,但母亲分明是故意。少女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自己忍不住又笑起来,臊红着小脸抿嘴:“应该是贱狗吧,他又不蠢。”
见母亲似笑非笑,心虚、不甘兼而有之,抢白道:“那爹呢?娘你说爹是蠢猪,还是贱狗啊?”长发曳地的黑衣贵妇搁下木梳,想了一想,也是装模作样。
“我觉得是贱狗,他又不像猪。要像猪我才不嫁。”母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哧一声,齐齐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任宜紫面上彤红未消,垂着眼皮轻声道:“我觉得他不太一样。”
“不是普通的贱?”少女笑起来,羞意略褪,那种想说出口的强烈冲动却跟着淡了。她不知怎么向母亲述说,少年埋首于她胸乳间、尽情痛哭的事。之后之后再结合的感觉就很不一样,像是所有隔阂都不见了,就此合而为一,不仅是快美加倍,还有那种把全部的自己都交给对方,彼此依靠的奇妙感受。
她开始有自信,他对她与别个儿是不同的,不会再有身魂相契、悲喜与共的感动。她不介意少年享用金钏银雪,她们和她不一样,而且他简直离不开她。
不是因为自己更美貌、身子更迷人,抽添起来更销魂蚀骨,任宜紫心想。而是她俩有的,与别个儿不同。母亲的戏谑快利,让她突然讲不出这么温软羞人的话语,怕被小瞧了,抱着枕子别过头,浑不着意般哼着歌儿,尽管咿咿呜的全不成调。
倒是母亲难得地正经了起来。“我也觉得他不太一样,要不是特别傻,就是特别聪明。”任宜紫惊讶地睁大眼。母亲一般是不夸人的,如阿爹那般,生得好看、气宇轩昂,本事又大,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的“中书大人”在母亲嘴里也就是贱狗而已。
他居然有可能“特别聪明”?她听着欢喜,死命忍住不转身,看能不能拱得母亲再多说一些。
“他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大家都欢喜他、尊敬他,觉得他有大本事大理想,但那人最后却把自个儿害死了,还拖累许多人。但你那黑不溜秋的典卫大人告诉我”
“他才没有很黑!”话一出口,惊觉自己转了头。母亲则露出很受伤的表情。“上回你们在栖凤馆见后,是你管他叫‘死二黑’的呀。我跟你喊的。”“那那是夜里黑。”
任宜紫有些心虚,忙将目光转开了去。“夜里看谁都是黑的。而且是是金钏先叫的!我是随她。”这明显就是谎话。
胤野忍着笑,正色道:“好好好,他一点也不黑,是夜里黑。你那英俊不凡的典卫大人告诉我,除了最终的理想外,他和那人绝不相同,就好比要去的地方虽一样,道路却有千百条,便说徒步、驾车、乘轿等,亦都不同。
“那人只是不幸死在了路上,可不能说同他一般驾车、一般也去那处的旁人,必然会死于中途。典卫大人说,他走的就是条活路,恐怕江湖百代以来,只有他走对了,而且一定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