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份封存在北关祖地的,就没这运气了。淡台公明消灭几位公孙藩王时,给一把火烧了个清光,约莫是个玉石俱焚的意思。
“第三份却非抄在纸帛上。金貔朝六任武皇,帝号‘冲陵’、名讳上扶下风的那一位颇有先见之明,以失蜡法将刀藏铸于铜简。公孙一族被逐至武登之地时,是叠上人命,一车一车将铜简运出北关的,得以不被冻碎焚毁。我练的就是这版。”
耿照书读不多,未闻公孙扶风大名,武皇冲陵却是如雷贯耳,常见于各种民间传说,即是颁下“天下刀笔令”那一位。
武皇冲陵在位的时间极长,史册上罕有比肩者,期间历经宫斗、夺权、平叛,权势极盛时又意在武林,企图抑制庞大的江湖派门,晚年复有嫡嗣之乱
这位君王的一生可说高潮迭起,令诸多弹评说书大家爱不释手“剑斩三龙”、“平定五侯”、“智妃产子”等脍炙人口,谁家孩童都能说上几则。
耿照忽然意识到,武皇冲陵非如玉螭本纪中信手伏魔、怒吞日月的神怪角色,而是活生生的人,与眼前的老者血脉相连,或有相似的面孔,乃至同样魁梧的身形。
幼时爱听的那些故事,眼下竟变了模样:五侯之战成王败寇,无比惨烈,肯定牺牲了许多无辜的军民百姓。三龙云云绝非实指,许是三位绝顶高手的代称?那么少年冲陵的“智取”之举,未免有卑鄙混赖之嫌。
还有青春少艾的绝色智妃,面对垂垂老矣的武皇之疑,不惜剖腹自清这可是赤裸裸的宫闱丑闻!当初以为皆大欢喜的结局,如今只觉血腥扑面,思之极恐。“你丫想是不想,瞧瞧那‘破府刀藏’啊?”老人的话猛将他拉回现实。
不及缓过心绪,耿照急忙接口:“想!若能一睹宝藏,晚辈死而无憾!”“呔!话说忒满不怕闪了舌头?”武登庸冷笑。
“殷夫子的事摆在那儿,你现下死了,还不化成一条厉鬼,呜地纠结不去?”耿照讷讷挠头,还真挤不出半句以驳,只余眼中殷切未去。那可是“破府刀藏”啊!此生不求皇图圣断,只想在那座宝库里走一遭,教胸中所疑尽释,云清月朗,再无半点混沌!“想瞧不?”老人循循善诱。
“想!”耿照只差没蹬着后腿跳起来。“我也想。”武登庸满面遗憾,摇头晃脑:“好多年没见啦,满满的都是回忆啊。想我那在夕阳下奔跑的青春”
(咦?)“前辈的意思”少年冷静下来,无视心碎落地的声响,眼神寂冷,沉着脸问:“是指铜简不在武登国呢,还是不见了?”“铜简不在武登国。我不知道它在哪儿。”老汉两手一摊,无辜的模样令人想活活打死他。
“应该说我用那几屋子铜简,换了武登国。不然你以为末帝是心情一好突然决定扛下满朝文武的反对,为了个仅有一身功夫、没替他做过半点事的年轻人,换取还不知在哪儿的忠诚么?下回再有这么好的事,记得叫上我,卖屁股也行啊。”
所以说“奉刀怀邑”的武功和效忠,不过是后谢而已。没有刀藏铜简这份丰厚的前金,说不定还见不上末帝之面。对比老人所失,耿照的失望就显小了,还想着安慰他一下,刻意轻描淡写:“前辈修为登峰造极,堪比刀藏。有无身外物,料想也是没分别的。”
武登庸啧啧有声,乜眼打量:“旭儿你这易容术行啊,能把胖子整成这样,不靠马屁为师都认不出来了,厉害的厉害的。”耿照干笑挠首,灵机一动,不丁不八挪过话头。
“据闻观海天门有‘七言绝式’一说,号称以一招极尽宗门武学之精华。皇图圣断所录,应该也是这样?”
“你倒有见识。”武登庸摆出前辈高人的架子,摇头晃脑:“不过这样的浓缩提炼,未必适用于所有招数,皇图圣断刀里的一式,有时也会是一路刀法,但须去繁就简,淬炼到最细致精微,存其英华。
你想,要是在秘卷里留一招不怎么样,又或罗里罗唆渣滓甚多的烂招,这脸是要下丢几代乃至几十代的,要你你受得了?”的确是不行。“那前辈可曾于秘卷留得刀式?”“就怕你不问。”
武登庸咧嘴一笑,频搓大手,想装客气又扮不了谦虚,别扭得令人汗毛直竖。“小弟呢,这个嘿嘿不才啊,只留了区区六式,不是什么能见人的玩意,不多说,不多说。”耿照点点头。
“前辈果然了得。”“你这礼貌虚文令人很不爽啊!”老人恼火起来:“公孙武登两姓加起来,再摊上金貔朝一百多年的国祚,夯不啷当都快四百年啦,这也才一百八十八式啊,老子一人就留了六式你给算一算,算一算!”
耿照掰着指头,来来回回算了几遍,慢条斯理道:“真是挺厉害的。”“你这吞吞吐吐的口气更令人火大啊!有屁快放!”“我是想以前辈这般造诣,族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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