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极明府很早以前便已自成系统,不受儒脉管辖,只是文气相承,对承接这些儒门先进的单子是很有些礼遇的,如价格优惠、订单插队、保修免费等,殷横野不敢以下属目之,与逄宫一向是以平辈交游。
但这个秘穹的改造委实令他印象深刻,不得不重新审视与四极明府的合作。况且此番逄宫不请自来,恰有一事交他去办,不作第二人想。
“我想借大工正之慧眼为我鉴定一处,是否有埋藏佛血的可能。”逄宫花了几天勘查现地,最后领着他来做结论时,又绕着整座宅邸,来来回回瞧上大半个时辰,搜集各种枯草鼠尸反覆复查,才道:“如果要个准信,我可从山上拉一个团队来,半个月内给你九成九的把握。”
殷横野强抑不耐,和声道:“若以大工正看,却有几成把握?”“撑死八成。”逄宫一扔枯草,拍了拍手掌。
“要靠人为弄成这么一片凄惨景况,便由我覆笥山接单,那也得要拉个团队才行,没十天半个月还办不了,膳宿另计,不保证复原。哪个吃撑了干这种事?”
看来就是这里了。送走逄宫后,殷横野半刻也不耽搁,以“分光化影”掠回庄外,确认所携刀魄确实能抵挡邪能,一步步踏入渺无生机的枯草圈内,眼看紧闭的庄门已近在眼前,而体内真气依然运行无阻,全不同于当日夜袭啸扬堡时。
夺得佛血,慕容柔便形同操之在手。此人不能以生死荣辱相胁,天佛血绝强的杀伤力却能轻易毁去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相较之下,萧谏纸的性命简直无足轻重。取走天佛血之后,殷横野自信能以一纸书信,迫得慕容柔转变立场,替纷乱东海多时的妖金事件做出明智的决断。
立于船头的逄宫袒着牛蛙般的黝黑大肚皮,肥短的手指随意圈着粗浓的胸毛,微眯起细眼,任水风吹得葛衫猎猎作响。做为府中诸人的表率,曾功亮在出差费上是相当循名责实的,只雇了艘寒碜的小舢舨,毫无排场可言。
小船并未顺流驶往水港,梢公撑入一团诡异的浓雾之中,顿时分不清南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好不容易前方白茫稍褪,露出一个小小的码头,一名身材颀长、乌鬓飘飘,穿着一种很难形容的、似青似绿又带点鹅黄,如覆湖水波光的颜色的翩翩佳公子,背着一具琴站在码头上,简直像是从图画里走出的仙人。
梢公吓得半死,别说没见过忒好看的男人,他在附近撑了十多年的船,也没见有这处码头,怕不是遇上狐仙!
赶紧装作没看见,死命往前撑。要不多久,前方雾露略清,谁知还是同一处码头,那男狐仙已将琴具架起,身畔还多了另一个手摇摺扇的小男狐仙,相貌虽然不同,倒是一般的好看。
梢公都要念起龙王大明神来了,却听曾功亮不耐烦道:“你他妈倒是快靠码头啊,这‘周流金鼎阵’摆下去,你划到明儿一样在这里打圈圈,晕你妈的!靠上靠上,赶紧的!”
梢公心想完了,原来是狐仙会,自己福薄,没想竟撞上了。曾功亮没等船止,还隔着七八尺便跃上码头,冲天喊道:“放他出去,给金一锭!”
回头对梢公道:“再闯进来便吃了你啊!这几日都别再下水啦,真饿起来,我们偶尔也吃人的。”梢公吓得魂不附体,趴在甲板上连连磕头,曾功亮大袖泼喇喇一挥,舢舨转眼间没入雾中,如不曾至。
这幢宅邸所在的小小山坳,正位于平夷山北面的山阴处。越浦周遭水路纵横,地势低缓,那些个以“山”为名的,充其量也就是丘陵,若欲与白城山朱城山这等峰高脉广、雄镇一方的大山相并论,也只一座阿兰山勉强能端出台面,其余皆不足道。
在这片层峦叠翠里,平夷山之所以广为人知,盖因临曲盘江的山阳一侧异常陡峭,石笋般的狭长山形直入江水,几无一丝斜倚,彷佛被天降的巨剑硬生生削去一半,当地土人又管叫“受剑山”
临江的山阳面除鬼斧神工的峭壁,还矗着大大小小的石笋尖,约十数枚之谱,小不过一两丈,高的可达七八丈,参差错落穿出水面,宛若巨斧削就。
石笋间水流湍急,满布漩涡乱流,舟不可近,游船多沿岸湾流缓处而行,远眺石剑出水齐指天的奇景,故称宝剑滩。
金貔朝开国功臣、也是当代书法大家的成骧公舒梦还,有走马浦岭外作诗云:“一带青峦一带溪,金钩玉銙过平夷,鞍马蹀躞胜璎珞,不换兰舟向帝畿。”
喻越浦左近山水为朝带,平夷山便是带上凸出的钩饰。也有人说公孙家以北关之主君临五道,新朝的勋贵们被南方的温软美景迷花了眼,曲盘江上冠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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