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也好想小雪,不怕,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东方昭宠溺地摸摸小雪的头。
“真的吗?哥哥,那无猜怎么办?”
东方昭一怔。
再回神,发现身边靠着无猜,小脸上竟是泪痕。
“哥哥,哥哥说过不会丢掉无猜的,哥哥真的不要无猜了吗?”
“嗯我”东方昭一时语塞。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小雪吗?
无猜无猜他也不愿抛下呀。
紧握住无猜的小手,东方昭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他无法如往常般时时照顾她啊。
忽然,一柄剑抵在他身后,这种气息,不必回身,他便知道是谁。
宁无恙的眼中进放着仇恨的火花。
“你再不走我杀了你!”
又是这种眼神,充满仇恨和伤痛,让人想怜惜,却又冰冷地无法靠近。
“你动手吧,我不会还手的。”
不只是因为这是无猜的身体,是一种力量的拦截,让他明知出手也未必能在她手下活命,却就是没办法使出一招半势。
无恙挥剑刺向东方昭。
东方昭闭目。就在剑锋刚要沾上他的衣襟时,忽然,一切都消失了。
“昭!你不要躲起来,快出来啊!’’东方阙的呼声响起。东方昭发现自己竟身在儿时常常躲避的树洞。
“客,你看到昭没有?今天的训练他受了伤,却不要别人给他包扎。”东方阙询问着,对面走来东方客。
“昭吗?没有见到呢。他那倔脾气真叫人没辙。刚刚月就是替他买药去了吧?”东方客叹气地说“没办法.我们分头找吧。”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东方昭摸了摸有些湿润的眼,仍不出声地躲藏着。他不要别人关心,爱他的人最后都会离他而去,爹、娘、小雪他们都好坏,一声不响地离开,到他去不到的地方。所以他不要再有感情,这样,分离时.便不会痛苦了。
于是,他躲避着,躲避着师兄妹们的关心.
那个人说得没错。
东方恨阴沉沉的声音响起:“不想再受伤害就要学会不再去爱任何人。”
可是他办不到,所以奋不顾身地投入到危险的任务中去,用血腥麻痹自己。久而久之,连那割断人咽喉时细微的哽咽声所带来的恐惧都不复存在了,他再度陷入痛苦,不断地堕落、逃避、颓废。
当无恙的剑刺向他时,他索性不挣扎。
就这样结束吧,就这样。
细微的动静唤起他的意识,身体和头脑都撕裂般疼痛,想看清来人,眼却睁不开。
“笨蛋一个,只会站着等死。”语气中除了责备还搀杂着说不出的担心。
这下,不需要睁开眼,东方昭也知道来人是谁了。只是她还来看他干什么?他又在哪里?他记得他见到了小雪。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
“即便有一日,无猜真的那样对你,也是不可以这样的啊,何况我只是无恙,也许在你心中,我才是无猜的影子呢”宁无恙似乎并不知道他已经清醒,径自在床边坐下,自言自语地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吗?”
半晌,她继续说:“我告诉你,因为我没有一个完整的自己。”
完整的自己?东方昭不甚了解她话中的玄机。
宁无恙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很像无猜,但东方昭知道,无猜是说不出这样复杂的句子的。
“我生来便是两个灵魂,一半是我,一半是无猜,我做什么事情都受阻碍。因为每月十五,无猜就会完全支配我的身体,她只茫然地注视着天空,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她的生命是一张白纸,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许依然是。可我不同,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我无法承受和另一个自己共用一个身体,而且最不公平的是,我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感觉得到,可我就像是被缚住,什么也不能做!”
东方昭为之一震。
原来是这样,所以宁无恙才会那般地恨无猜。在有无猜的日子里,无恙是被那样强行锁住,无法反抗。而无猜不同,无猜选择忘却,什么也不记得,便逃避了痛苦。
“所以,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直呼无猜的时候,我真的嫉妒,因为无猜是根本不存在的,但是她却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以我的样貌,我的声音。她单纯到让我周围的人全都宠爱可是我看不起她!那算什么?用逃避来解决一切吗?”
“我并不是真的想杀你,我只是想让你离开。因为看到你,我会心痛。因为你不知道无猜的心终究是我的,她永远不会受伤,可是我会。我知道我在你眼中不过是个陌生人真是好笑呢我,明知不会有结果。”
“呵,”宁无恙忽然有些讽刺地冷笑“如果是无猜的,终究还是还给她吧。我还是玄剑宁无恙,她的东西,我不屑一抢。”这是她惟一的所有——尊严,不辱没了自己玄剑家的血液。
宁无恙离去后。
东方昭缓缓睁开双眼,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实。造物弄人,也不过如此吧。
两个灵魂啊,可为什么他此时感受到的却是冷漠外表下的另一个无猜,痛哭着他人的厌弃,迷茫的,无助的,也许这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
一如另一个自己。
任冷冽的刀光如厉鬼的牙齿将自己照得雪亮;飞溅的鲜血将瞳眸染上嗜血的红光;即便面容森冷一如地狱修罗,暗夜中却躲在墙角哭泣;每次执行任务后,再多次沐浴熏香也无法去除残留在身上的血污和盘旋在脑海中的腥红;一次次在索魂噩梦中惊醒,反反复复到如今的木然。
那样的自己,是否也有着两个不完整的灵魂?
屋门再一次被推开,金珠敲打的声音不难猜出来人是
“天机神算”风小徐。
“都听到了吧。”看起来,风小徐显然是知道他已经醒了。
其实东方昭不会死这是必然的,不要说无恙故意刺偏了一些,就是正中心脏,有“鬼神不见”的君不见在,他也注定是死不了。
东方昭想起身,却引来刺骨的疼痛。
“别勉强了,虽然命捡回来了,可痊愈还是需要时间的。”风小徐提醒他。
“我睡了多久?”
风小徐微笑着笔着五个手指头。
天!他竟然昏迷了五天,怪不得觉得头痛欲裂。
风小徐行至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喂!听完了无恙的话,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东方昭不作声。
“无恙其实比无猜更需要人保护的。”表面上她是响彻天下的玄剑,可其实内心里,她却是个最脆弱的人。某些方面,她和东方昭相似,都是活得不快乐的人。
“你们不是在保护她?”看得出来,无论对无猜还是无恙,风小徐和君不见两个人都是全力保护,只是他奇怪这其中的原因。
东方昭的话让风小徐苦笑。
“给你讲个故事吧,是关于玄剑宁家的诅咒。”
诅咒?东方昭不作声,却凝神倾听着由风小徐口中滑出的每一个字。记忆之中,他似乎很少这样认真听人讲话呢。
“上古时候,天地间屹立着一柄巨剑。这柄巨剑据说是天帝命众神合力铸造的神器。因为那时天地刚刚形成,世间之事毫无规矩可言,群魔乱舞,情景很不乐观。所以,这柄剑便成了镇妖降魔的利器。
“后来,战乱渐渐平息了,玄剑却被遗忘了,就这么孤独地伫立在天地间千年之久。由于玄剑本身就是极具灵性的神铁,又集于众神之力而成,千年来不断地汲取天地间的灵气,最后,竟幻化出了人形。
“玄剑从此游走于天地之间,除恶扬善,帮助了很多人。同时,自身的灵力也日益强大。
“可是,原来太强大的结果就是遭人嫉妒。天帝恐惧玄剑的力量胜过自己,竟然命地府勾走了玄剑深爱女子的魂魄,以此威胁玄剑化回原形。那名女子不愿拖累情人,竟自己了断,魂魄灰飞湮灭再不得超生。玄剑怒极,大闹天庭,终因寡不敌众,被封上永久的诅咒。即使子孙后代皆不能拥有完整的灵魂。
“很老掉牙的故事对不对?”风小徐先略显虚弱地一笑,而后却沉下脸“故事也许是假的,可宁家的诅咒却是真的,无猜的娘、外婆都是这样,你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吗?”
东方昭拧眉,因为他猜得出。
“是自杀,宁家几代人皆是受不了这种非人的分裂生活而自杀的。”
屋内气氛骤然沉重得让人喘不过起来。
“而风家和君家据说是玄剑曾施恩过的家族,所以世世代代都要守护玄剑家。也正因为这样,无论我和不见如何关心她,她都不会感觉到温暖,因为她只觉得我们是碍于侍剑家的使命才如此的。”那是个相当固执的人啊。
风小徐沉重地叹了口气。
“但我们是真的关心她,即便她自己不知道,相信你却不难看出,无论无恙还是无猜,其实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她站起身,苦笑说:“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就要看造化了,即使是我的金珠算盘也算不出结局呢。”
说完,风小徐起身欲走。却在门边停下了脚步“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无猜和无恙的换班日是每月的月圆之夜,如果你想见无猜的话,只要等下月十五就好了。”话音方落,风小徐已经离开了屋子。
房内只剩下东方昭一个人,无恙和风小徐的话在他头脑中交替着盘旋。
也许风小徐说得是对的。
无论无恙和无猜,其实都是孤独的一个人。
这样的命运,竟真的不可挣脱吗?
自己呢?又要如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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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后的花圃边,风小徐哼着歌,有一下没一下地浇着水。看着多日没人照料的淡紫色花办渐渐有了生气,唇边爬上一抹笑意。
“这样真的有用?”君不见拧眉靠在树下。
“我说了,看造化了嘛,我们也只能帮到这里而已。”风小徐无奈地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花壶。
不过,随即她又咧开了嘴角,拍着君不见的肩膀“不过,不见,这次你的回春妙手可是帮了大忙哦!果然是神医,哈哈,名不虚传!”表面上风小徐是在赞扬君不见,可不难看出她实际是在借君不见干爽的衣衫擦手。
君不见忙不迭地拍开害自己衣衫上印个大水印的罪魁祸“手”笑得很假“呵呵,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对了,我师傅来信了。”君不见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咦?什么时候?”那老头不是整天闲不住,满天下玩吗?怎么?倦鸟知返了?
“前几天,找无猜的时候啊。”
“那他有没有说是为什么事?”别怪她风小徐疑心重,那老家伙真的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君不见不语,只是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塞到风小徐手里“信。”
“信?”看着手中这团黄不拉叽勉强算是纸的东西,风小徐同样回以单音节。
她还以为是垃圾咧。
贴着树干费了好大劲儿,才将这团东西在不破损的情况下展开。
看清内容后,风小徐随即把它又恢复成了“原样”握在手心。
死老头!
信上除了画个大鬼脸外,竟然一个字也没有,摆明了耍人!
有谁能想到,来“信”人竟会是“鬼神不见”的师傅,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圣万圣春老头呢!
不过,既然“信”到,应该是人也已经到了,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