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府的“老夫人”居然如此年轻,这让尹素问万万没有料到。
她更没料到,议会之后,对方会特意把自己留下来,说是有话要单独对她讲。
“你就是素问吧?”诸人散去后,乔夫人拉着她的手,亲切坐下,端详她的脸庞,笑意盈盈“你嫁过来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
“儿媳拜见母亲。”尹素问砰然跪下,依礼磕头。
“别这样,你我相差不了几岁,”乔夫人连忙扶她起身“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但说无妨。”
的确,她现在如在云里雾里,满腹困惑。不过,她终于知道为何乔夫人这样迟才生下子萌,什么宫寒之症,不过对外的推托之词而已吧?真正的原因,是她年纪太小,无法行房。
“我是子萌父亲的元配,”乔夫人叹息道“但我入府的时间非常早,那一年,我只有八岁。家父因为想高攀乔家,便把我嫁了过来,算是童养媳。素问,其实你我境遇相同,你嫁了年少的丈夫,而我,成亲时太过年少。”
呵,没错,这一点上,她与眼前的“婆婆”可谓同病相怜。
“子萌的父亲在我之前,与伺候他的婢女有了感情,生下一子,便是子业。”乔夫人淡淡笑道“为了掩盖这则丑闻,乔家把子业送到城外寺里抚养。世人都以为是我嫉妒导致如此,其实,我一个弱女子,年纪轻轻,怎能做主?”
不知为何,这番话,她信。
尹素问向来觉得,女子的身不由已,始终比男子多得多。
“子萌的父亲去世,我便病了,一直没能见你,”乔夫人看向尹素问,忽然有一丝自嘲的神色“世人都以为我因失去丈夫,伤心过度所以病倒,殊不知,我与他的感情并不太好,他死了,我一滴眼泪也没掉。”
天啊,难以置信,初次见面的婆婆居然对她如此挖心掏肺、倾诉衷肠,尹素问有些惊呆。
“我病倒,只是因为担心子萌,”乔夫人涩笑“没了父亲,他的一群哥哥又非同母所生,真会善待他吗?他年纪还这样小,真能熬到分家的那一天吗?我这个母亲,空有名分,在府中却无任何作为,帮不了他”
“怎么会呢?”尹素问忍不住插话道:“娘,您毕竟是乔府的大夫人。”
“大夫人?”乔夫人轻哼“我的表姐,其实才是这乔府的掌管者,她生前坐稳了内当家的位置,死后又有三个儿子占据家财我和子萌,不过孤儿寡母罢了。”
尹素问不语,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所以,我和子萌现在全靠你了。”乔夫人忽然握住她的手。
“我?”她一愣。
“子业对我说,他要助你登上内当家之位,”乔夫人眸光闪亮“我们孤儿寡母,也只有靠你、靠子业,才能在这府里立足了。”
“他大哥他真是这样说的?”让她做内当家?这话比见到如此年轻的婆婆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乔夫人微微点头。
“大哥他可曾告诉过娘,为何要助我?”嗫嚅问,道出难以启齿的话语。
“看得出,他喜欢你。”乔夫人直言不讳。
尹素问愕然,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会管你们的事,”她笑了“就算你们私下真的在一起,我也不管。身为童养媳,我比谁都懂得这种感情。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尹素问心一紧。
“你们,要保我和子萌,一世平安。”乔夫人神情一凝,方才温柔的眉眼忽然变得肃穆可怕,判若两人。
尹素问霎时明白了,这不只是要求,也是威胁。
若想在这府中生存下去,她必须夺得内当家之位,如此,才能确保子萌的平安。换句话说,她若有半丝不情愿,或者中途失败,她和乔子业的暧昧情愫便会被昭告天下,第一个不让她容身的,便是这看似和蔼的乔夫人。
这一番话语,如同一桩交易。所以,才会那般推心置腹,只为谈妥条件。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望着窗外一池碧水,尹素问喃喃低语。
“为什么要以赛足会定当家?”乔子业像很明白她的心思似的,只说上半句,便能接下半句。
“女人的脚美,就能管事吗?”她对这样的方式感到匪夷所思“要打理乔府上下,靠的难道不应该是头脑?”
“的确要有头脑,但还要有别的。”乔子业笑道。
“什么?”
“意志。”他的回答却出乎她的预料。
“乔府上下,几百口人,要当好内当家,没有坚如磐石的意志,任你再聪明也应付不来。”他忽然叹息“这也是祖上以赛足会定人选的原因。”
“赛足会跟坚如磐石的意志有什么关系?”尹素问依旧一头雾水。
“乔家祖先认为,缠足是世上最最痛苦的事,假如一个女子能把足缠好,就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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