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等你的决定。”他望着她,缓慢而又有力地说。
“齐大哥—”她抿抿唇,眼睑微垂,低声道:“你另择淑女吧,告辞。”言毕转身奔出茶寮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知道策马奔跑了多久,凌清雪手下微一使力,胯下马匹发出一声低嘶缓缓停了下来。
前面不远有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间有鱼虾隐现。
她牵马走到溪边,让马饮水吃草,自己也掬水洗脸。
一条翡翠的玉链从衣襟内滑出,她不由得微愣,伸手将链子拉至眼前端详。
翡翠玉链的坠饰是一个镂空的花纹圆形玉佩,质地晶莹剔透,花纹繁琐,雕工精细,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不是她的东西,而玉佩中央那个篆写的“江”字清楚明白地告诉了她玉的主人是谁。这一定是他趁她神智昏迷的时候放到她身上的。
如此贵重的东西不是她应该拿的。微微握拳,凌清雪心里做了决定。
稍事休息之后,她跃上马,调转马头朝来处驰去。
清晨她骑马奔离扬州城,夜里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她又在江府前下马。
“少夫人!”看到她的下人也很惊讶,一人过来接她手里的马缰,另一人已经入内禀报。
本已歇下的江随云匆匆披了衣服出来,两人在花园小径面对面。
“不好意思,深夜打扰你。”
“娘子,出什么事了吗?”他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在确定她没有损伤之后才放下心。
“我没事,我只是回来还你东西而已。”
“东西?”他的疑问在看到她从衣襟内拉出的翡翠玉链时得到答案,上前一步,他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将玉佩完全拉出“我们回屋再说。”
凌清雪一想也是,这样贵重的东西是不好轻易示人,虽然夜已深,但月光明亮,视物仍是清楚的。
“也好。”
她这边才刚回答,他已经对一旁的丫鬟吩咐“去给少夫人准备洗澡水。”
“江”“公子”两字到了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她有些僵硬地道:“不用了,事情说完我就走。”
江随云握着她的手用了下力,淡然一笑,道:“如此深夜,你一个单身女子如何能赶夜路?天大的急事也得等明天天亮再说吧。”
凌清雪收到他的暗示,在下人面前给他留几分面子,但脸上神情甚为不豫。
两人回到卧房,摒退下人之后,凌清雪将玉佩自颈上取下,放到桌上“东西还你,我的东西还来。”她原本系在颈上的是一只玉蝉坠,虽然不能与他这一方玉佩相提并论,但凌家儿女身上均有一块相同质地的玉坠,是他们自幼便佩带的。
江随云只是很随意地瞥了眼玉佩,笑问:“娘子莫非是嫌这玉佩不好?”
“如果贵重的东西如何不好,但它不属于我,我自然不能留下。”
“送予娘子便是娘子的,娘子还是赶快收起为好,让旁人看到了起了觊觎之心便不好了。”
“江随云——”凌清雪银牙暗咬。
他轻笑“何事?”
“你不要一直挑战我的忍耐度。”
“那我触到娘子的底线了吗?”他笑得轻浅,一副了然状“看来还没有。”
她侧头握拳,深呼吸,强自按捺下打人的冲动,这才重新转向他“在我离开之后,齐浩宇是不是来过?”
“咦?你见过他了?”他神情一正。
“嗯,他说话颇是古怪,想来你一定是对他说了些什么吧?”她狐疑地看着他。
“为夫也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也许是齐庄主误会了也未可知,要不要我专程去向他解释一番?”他似真还假地问。
她蹙眉“误会便误会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本也非她良配,只不过父母之命无法违抗,婚前逃跑未能得逞,途中又遇到暴风雨陡生变故,阴差阳错指下,这桩亲事倒终究是泡汤了。
听她这么说,江随云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来她与齐浩宁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我的玉坠还来。”她重新回到原来的话题。
他微微一笑,伸开双臂,对她说:“就在为夫身上,娘子自己来取即可。”
他当她不敢吗?
凌清雪气极,跨上两步,伸手便朝他的衣襟领口探去。
偏巧此时有丫鬟入内送宵夜,一看到两位主子的情况,立刻低头向外退“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凌清雪瞪眼看着她退出去,一时间忘了把手从江随云的衣襟处收回来,只觉满心的无力感。
江随云顺势将她的柔荑握入手中,笑道:“想来娘子赶路一定辛苦,不如吃点宵夜解解疲乏。”
“松手。”凌清雪有些羞恼。
“夫妻之间不必太过拘谨。”
真是逼得圣人发火。忍无可忍,她左手快如闪电般攻出,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他。
“看来跟你讲道理,远不如对你动手来得有效。” 她微笑起来。
他亦笑,只是笑容有些微的苦。
“娘子——”
“再乱叫,点你哑穴。”她绝对不是吓唬他。
“那你点吧。”江随云的反应更直接。
“喂”凌清雪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枉你一副文质彬彬、知书达礼的模样,都跟你说过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错的,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呢?”
江随云看着她的眼,微笑道:“我们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同床共枕,不是夫妻又是什么?”
凌清雪无力地抚额,叹道:“江公子,我本来不是你要娶的人,只是被人设计才李代桃僵跟你拜了堂,所幸大错没有铸成,所以你不必迂腐的坚持要负责。”
江随云看着她,笑而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