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护士推严子越出来,隋唐和实习医生陆续走出。徐彻随护士送严子越入病房,欣欣回急诊室加班,手术室外只剩下隋唐和钟无依。
钟无依重新坐回长椅,等待隋唐的盘问。相识多年,以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和熟悉,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他一定会追问到底,不把事情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对不会罢休。
果然,隋唐开口便说:“你一向冷静,况且子越的手术一点都不复杂。为什么让我做?”
“师兄,我握不住手术刀。”
“你的手没有受伤,为什么握不住手术刀?”与徐彻的问题一模一样。
钟无依沉默不语,一颗心挣扎在说与不说之间,找不到平衡。
隋唐扳过她的双肩,强迫她与自己面对面“无依,看着我的眼睛。你,喜欢子越?”
钟无依无处可逃,也不想再逃。她依言抬起头,目光清澈,声音凝定:“对,我喜欢严子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从初次见面的争吵开始,也许是从收到他的道歉卡和栀子花开始,也许是从婚宴大厅的四目相对开始,也许是从他与她一起看浩瀚星空开始,也许是从他为她亲自熬粥开始,那么多个也许,那么多往事,慢慢滋生的感情无法深究细节,无法确定时间时刻。
喜欢便是喜欢,爱便是爱,她感觉到了,却无法回答它产生于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一如播下一粒种子,日积月累,慢慢积聚力量,有一日突然发芽,破土而出。
隋唐笑了,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你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没有归宿,一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子越是我幼时的朋友,人很好,很合适你。”
钟无依感激他的关心,却不得不实话实说:“他有女朋友。”
“什么?他没和我说过他有女朋友啊。”隋唐提高声音,压不住的怒火冒上来“他竟敢一脚踏两船!哈,他是吃了豹子胆还是跟天借了胆子啊,敢欺负我师妹!师妹,你放心,他死不了,他一醒我就教训他!”
相较于隋唐的激动,钟无依显得平静又冷然,依旧是一副平铺直叙的口吻:“师兄,不关他的事,仅仅是我自己爱上他。他只是把我当作好朋友。”压抑住伤心,却克制不住内心的遗憾。
“好朋友?好朋友之间可以眉目传情吗?”隋唐反问道“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的女朋友,他对待你的方式也像在照顾女朋友!”
“师兄,你与他从小相识,应该知道他是一个极度关心朋友甚至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牺牲性命而在所不惜的人。他与徐彻是好朋友,你看,为了徐彻他可以丧失理智,为了救徐彻他可以替他挡枪。如果是我有危险,我想他一定会拿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但是,这样并不代表他喜欢我,他只是把我当作好朋友,如徐彻一样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钟无依的话的确有道理,隋唐不得不承认。一口怒气无处宣泄,只得自己消化,他埋怨道:“怎么会这样呢?这个子越真是的,对人家女孩子那么好,不知道人家会误会吗?”
钟无依摇头“他不会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对人好。心中有个女朋友摆在那里,再出现几个女孩子他也不会多想,只是对人家好。”
隋唐灵机一动,扯着钟无依的手说:“师妹,我有办法。等子越一醒过来,你就准备烛光晚餐,深情告白,把他抢过来!”
“不会。我不会抢。”钟无依一口拒绝,坚定不移。
“哎,师妹,你怕羞?现在男女之间平等了,对待爱情也是一样,女生主动一点没什么的。大不了,师兄替你出马喽。”
那些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蠢蠢欲动,面对着隋唐关切的眼神以及无私无尽的关怀,钟无依无法再欺骗他。
“师兄,有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爸爸因为一个女人离开了我和妈妈,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么多年,我与妈妈相依为命,看着妈妈过着隐忍而压抑的日子,非常难过。我最恨的就是第三者,所以我自己绝对不会做第三者,我绝对不会伤害那个无辜的女子,绝对不会令那个女子如妈妈一样不开心。”钟无依缓缓诉说,坚定而执拗“如果三个人之中注定有个人不幸福,我情愿那个人是我。”
隋唐至此明白钟无依的冷淡与离群索居从何而来,亦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已然将自己坦诚在自己面前,放开内心,信任自己,心中流淌着满满的感动“师妹,谢谢你告诉我。”
“师兄,因为我是你师妹,所以你关心我,护着我。”钟无依勉强笑一下,继续说“但是,我不能做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你不要告诉他是你主刀,不要告诉他我的喜欢。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与他之间,永远是好朋友。”
隋唐轻轻地将钟无依揽至自己怀中,紧紧抱住她。拥抱这个如此善良单纯的妹妹,如此可怜孤单的妹妹。
钟无依劝回徐彻,自己在病房里等待严子越醒来。静静地凝视这张沉静的脸,内心之中百种滋味混合交杂,不住翻腾。她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严子越英俊的面庞,仔仔细细看下去,将那浓黑的眉、挺直的鼻翼、薄薄的双唇一一记下,深深刻在心里。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病房,严子越慢慢睁开双眼,努力抬起一只手,握住钟无依正停在自己脸上的手,满足地笑。
钟无依回应他的笑容,嘴角也抿起一个笑“你醒了。伤口痛吗?”
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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