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再多透露什么。”
刘青树再问:“难道他就没告诉你,这艘船背后的故事可能和什么有关?”
江夏离当然记得那大汉曾经说过,他的故事和沉船背后的利益有关,但是那利益似是和温家更有关系,而温廷胤此时就在自己面前,她该怎么说?
于是她选择隐瞒,摇了摇头“没有。我想他大概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枚钱币,就想骗我说有什么值钱的故事要卖,看那人一身潦倒,日子过得应该很不好,这种人的话不足为信。”
刘青树笑道:“姑娘笔下的江湖豪杰不多是这种外表不惊人,内藏惊人本事的厉害角色吗?怎么到了现实中,姑娘就小看人家了?”
她尴尬地解释“写文的人总是自以为能掌控一切,但事实上,什么都掌控不了,比如我的店门前会出现死人这件事,就是我打死都想不到的倒霉事儿,我真不愿意相信他是个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会因为身负惊人秘密而被人杀死在我的店门口,我宁可相信他只是宿疾病发猝死。”
“有趣。”他点点头“我会叫手下尽快查明此人的死因,不过,日后若还有要打搅姑娘的地方,请不要见怪。”
“大人客气了,身为彭城的百姓,应当尽力配合大人查案,大人若查清他的死因,也等于是还我清白,否则街坊邻居还不知道会怎么议论我呢。”
“你来彭城多久了?”这一声慵懒的询问,来自坐在她斜前方的温廷胤。
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江夏离吓了一跳,本能地回答“有两年了。”
“只身一人来的?”他又问道。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带了家里的两个下人。”
“亲人还在?”
“嗯。”“那你为何要独自住在异地?彭城有什么吸引你的人或事吗?”
温廷胤一开口就这么咄咄逼人,让江夏离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他讯问的对象,但他的气势又让她不能不回答,直到这个问题问出口,她的咽喉忽然像梗住了一样,愣了好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青树看出她的为难,跳出来解围“廷胤,这是人家的私事,你何必问得这么细?”
他淡淡一笑“是私事还是公事,尚未可知,别忘了,她店门前刚死了个人,还是在你的管辖之内。”
江夏离一听,马上板起脸“温船王的意思是,我大老远跑到彭城住了两年,就为了杀一个穷困潦倒的渔民?”
温廷胤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你怎知他是渔民?”
“那一身的鱼腥味,隔着八里地都闻得到,若非渔民,怎么可能会染上那么重的味道?”
“还有呢?”
“还有他手上都是老茧,虎口和手掌外侧都有很深的勒痕,可以想见他一定经常拉动渔网之类的粗绳,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他的肤色黑中透红,显然长年曝晒在太阳之下,而且他说话有本地口音,和人讲价钱时喜欢用手势比划,据说彭城的渔民都是这样和人交易的。”
刘青树睁大眼睛,不禁笑赞“江姑娘若是男儿身,我定要请你做师爷了!仵作能从一具尸体上看到的,最多也就是这些了吧。”
江夏离喘了口气“写文的人,眼睛总是比别人尖一些,心思细一些。”她瞪着温廷胤,反问道:“不知道温船王还有什么要讯问小女子的吗?”
他耸耸肩,似是无话可说。
她屈膝向两人再施一礼“若是刘大人也没什么问题了,民女想先回酒坊去,还有不少客人需要招呼。”
“姑娘请便,其实在下也在等姑娘的文章。”刘青树亲自将她送出院子后,回到堂中,对温廷胤说着“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这件事和她应该没关系。”
“你是知府,审问案子你比我在行,可是不要让感情埋没了你的理智。”他从容起身“那人在临死前一天,要卖自己的故事给她,然后又死在她的酒坊门口,不管怎么说,她都脱不了干系,我劝你还是盯紧些,这丫头绝不一般。”
刘青树笑了笑“难得有能被你温船王说是不一般的人,但她不过是个编故事的丫头,能有多大本事兴风作浪?”
“她是京城口音,看气度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却只身来到这么远的彭城,而且只带了两个下人,身为女子,本不该抛头露面,她偏偏开了男人喜欢的酒坊,又卖些低俗的文章博人注意,如此反其道而行的做法,若是在青楼之中也算正常,但在彭城,她图谋的是什么,你难道不奇怪?”
刘青树倒不以为意“你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倒是和她有些相似。这么说,你对她很好奇喽?那这个案子就交给你办好了。”
“我哪有这闲工夫!”温廷胤脸色一沉“若不是千姿要来这里办事,一定要我陪同,我此时就算不是在山庄,也该在我的船上。”
“温船王日理万机,我的确不敢叨扰,那你几时走?”
“明后天吧,等千姿把事情办完了就走。”
“令妹有什么事情要办?若我帮得上忙,说一声便是。”
温廷胤摇摇头“那丫头神神秘秘的,说是一定要在彭城,由她亲自去办,否则她想要什么,还有我办不成的吗?”
刘青树耸耸肩。东岳之中,能夸下如此狂语的人,大概只有两个——一是当今皇上,另一个就是他温廷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