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凤凰门纳为国有,是因为他另有打算,那是他有朝一日的退路,但那条退路因为小满儿的失踪,恐怕已变得无路可退。
“要是皇上不在宫中,臣才能及时替皇上分忧解劳。”段询沉声道。“要不,皇上若能够留下水凰印,臣便可以早点调度,让百姓快些脱离灾祸。”
李彧炎闻言,没来由地笑了。
这一笑,教百官愕然,就连上官凌也难解。
他先是扬唇,而后低低笑开,直到最后化为难以遏制的大笑,教百官面面相觑,可才刚转开眼,便见他倏地敛笑,拿起挂在宝座边的手炉朝段询砸去。
段询一时没有防备,额头遭击,惊得他瞪大眼,还未开口,便见李彧炎眸色冷鹜如魅,声薄如刀地质问。
“为何你要带皇后前往砂河搭船?”
他惊愕地说不出话,没料到皇上竟会在百官面前令他难堪,更没想到他会在回朝的第一个早朝上质问他这件事。
“你明知道皇后即将临盆,亦知道砂河河底积泥,在秋风正起之际要是搭浅底船,船身容易被风打翻,为何还挑选了浅底船?”李彧炎目眦尽裂,像是恨不得将他拆卸入腹。
“臣,臣只是因为皇后想要迎接圣驾,所以臣”
“你到底有何居心?”
段询双膝立跪。“皇上,臣无任何居心,只是应皇后要求而行,翻船事件,臣亦倍感愧疚,还请皇上降罪。”
“降罪?”李彧炎冷面带邪。“好,来人,将段询推出西门,斩立决!”
他顿时瞠目结舌,上官凌见状,赶紧上前一步保人。
“皇上还请息怒,宰相并无蓄意之心,况且皇后只是下落不明,此举恐怕会殃及皇后的福泽,还请皇上三思。”
段询惊魂未定,傻看着挡在身前之人,一时之间,不知该痛恨自己竟落得需要玄人救援的难堪,抑或是该感谢上官凌的宽宏大量。
李彧炎微眯的黑眸迸现快要失控的危险光芒。“来人,摘下他的冠帽,扒下他的绫袍,押入大牢。”
“皇上,要是因此而免去宰相官职,天下百姓将不服。”亦属段氏家族的礼部尚书出面谏言。
“谁敢不服就埋了谁。”冷哑话音,残酷的令人心头发麻。
此话一出,朝上官员莫不倒抽口气,难以置信向来仁厚待人的皇上,竟在失去皇后之后变得如此骇人。
一时间永雀殿上鸦雀无声。
“启禀皇上,泰漠太子穆纳岳求见。”
幸亏殿外侍卫及时走进殿内禀报,化解了殿内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凝滞感。
“皇上,泰漠太子到来,不宜在这当头革去宰相一职。”上官凌淡声提醒。
他闭了闭眼,沉默半晌,才冷声道:“宣。”
殿外侍卫接旨,随即走到殿外高喊:“传皇上旨意,宣,泰漠太子觐见。”
外头一声声地唱吟而去,而殿内,段询狼狈地站起身,已是一身冷汗,始终低垂着眼,不敢再对上李彧炎的目光。
一会儿,穆纳岳来到殿外,身后还跟着一名带着垂帘帷帽的女眷。
“泰漠太子穆纳岳,拜见金雀凤皇。”他一身立领胡服,掀袍单膝跪下。
虽说他与李彧炎有几分兄弟情谊,然而在朝堂上还是得恪守礼仪,必须尊称他一声凤皇。
“殿下平身。”李彧炎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本殿下算算时间,皇子该已诞生,虽说凤皇没有广发帖子,但本殿下还是厚着脸皮来了。”他笑得飒爽,摆了摆手,身后女眷随即向前一步,递出一只木盒。
“本殿下听凤皇提过皇后向来怕冷,所以这件阴貂斗篷是要送给皇后的,里头还有一件娃儿可穿戴的小斗篷,还请凤皇转交给皇后。”
他双手呈上,殿旁的薛格顺随即向前接过,再呈到凤皇面前。
李彧炎恍惚地打开木盒,里头一大一小的斗篷更让他眸色涣散,仿佛身在,魂却已追入黄泉。
百官见状莫不皱拧眉头,就怕穆纳岳会让皇上更加失控。
“对了,这位是本殿下的宠妃,今日特地带她前来,就是等着喝皇子的满月酒呢。”穆纳岳热情挽着身旁女眷,大手拿下她遮住面貌的帷帽,催促道:“月盈,还不赶紧向凤皇请安。”
只见那女子袅袅婷婷福了福身,羞涩抬眼,软声请安“月盈拜见金雀凤皇安康。”
熟悉的软嗓和熟悉的娇柔语调,使李彧炎像被什么无形力量定住,好半晌,才缓缓望向站在殿上的女人,下一瞬间,心猛地一震。
“小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