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就够了!”
贺母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抬头正眼看着气头上的他。“因为陈卉薇花心?那你们男人花心呢?还风流哩!一样行为两种标准,小玄啊,妈不记得把你养成这种人喔。”
贺凡玄深吸一口气,颓然坐下。“妈,不只因为这个原因。”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陈卉薇量浅识窄,只会狐假虎威,我不会娶这种女人。”
“那你要娶哪种女人?那位修车厂之花?”
“妈,你怎么知道?”
贺母叠起双腿,呵呵假笑两声“儿子,再装就不像了。你的明显动作不就是要让我知道吗?怎么我明说了,你还问我怎么知道的?”
贺凡玄干笑两声。他妈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陪我儿子玩游戏,毕竟自从我的儿子脱离幼稚园阶段之后,就没再跟我这个做妈的玩过了,反正外头游戏多嘛!陪我这个老妈子有什么意思?唉!人老就是不中用,记忆、体力都差了,还要被儿子嫌弃”
眼看妈愈说愈离谱,贺凡玄不得不出言打断她。
“需要我这个做儿子的提醒一下吗?明明是做儿子的我脱离幼稚园阶段之后,做妈的某人就说读完幼稚园已经算是半个大人了,要学习独立;而做妈的人要时时求新求进步,免得将来被儿子抛弃在后,所以跑去参加各种才艺班——”
“啊,有这种事吗?”
他觉得他母亲最厉害的就是,装傻功夫一流。
“叩!叩!”秘书开门进来,带着新的咖啡与花茶,还有一块半湿的抹布、一块干抹布。“董事长夫人,您想尝尝味道的紫罗兰花茶。总经理,您的咖啡。” ’
“唉?你真伶俐,不错、不错,叫什么名字?”贺母眼睛一亮,笑咪咪地问。
秘书正把倾倒的咖啡杯收起,抹去污渍。
“谢谢董事长夫人。”她微笑,不过没说出自己名字。“还有什么需要吗?”
贺母招招手“你来让我看看你——”
“没事,你可以出去了。”贺凡玄连忙说道。
“是。”秘书忍住笑回复,然后出门便跑到茶水间狂笑。贺总就是对董事长夫人没辙呀!
“你真没礼貌。”贺母嗔道。“我是妖怪吗?会吃了她不成?”
“妈,你比妖怪还可怕,成魔了。”这是贺家男人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事。
她闻言也不气,把它当作恭维。“那我们回到正题去。陈卉薇的相亲,你非去不可!”
“妈,你怎么忍心推你的独生子下地狱?”贺凡玄眉头拧得死紧。
“人总是要经过历练才能成长。”贺母微笑道。
“这已经不叫历练了。”他没好气地说“爸知道你的胡闹吗?”
要说谁有百分之五十希望能够压制他母亲,除了他爸还有谁?
“什么胡闹?”对儿子的说法她很不满“你爸也赞成呀!”
“什么?!天地反了吗?还是美国毁灭了、中共打过来了?”他不敢置信地瞪眼大叫“爸怎么可能陪你胡闹!”
“所以我说,这不是胡闹啦!”贺母订正他“这是看我的儿子成为男人的机会。”
贺凡玄翻了个白眼,绷紧脸郑重地强调“妈,我绝不会陪你玩这游戏,除非你能说出一个好理由来。”
“什么才叫好理由?”
“能说服我的就是。”
“那我不是很吃亏?”
“真理永远不吃亏。”
贺母无趣地撇撇嘴。儿子大了就是不好拐。
“话说当年”
“妈,我没时间听你话当年。”他只想快把瘟神打发走“说不出理由就回家陪陪爸爸吧!”
她瞪了他一眼“我不是正要说吗?别打断我!当年,我们扩张太快,现金周转困难,是陈总经理伸出援手,才有今天的我们,所以——”
“所以你们就推独生子去当祭品?”
“什么祭品,真难听。”贺母不悦地说道。
“不然还有什么更好的说词?”贺凡玄睨着他母亲。
“我也知道你不乐意不过,妈有个好方法。”
“什么?”不要是馊主意就谢天谢地了。
他意兴阑珊地姑且听之,心里转着别的主意。
贺母眯着眼笑“只要相亲前,陈卉薇传出丑闻,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取消相亲的宴会啦!这主意不错吧?”
哪里不错?他皱起眉问:“你要我去设计一个女人?””哪有。”多严重的指控,贺母连忙否认。“如果陈卉薇直到相亲前都没出纰漏,就当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吧!如果出了纰漏,就是你赚到了。”
“怎么可能捉到她的小辫子?”贺凡玄一点都不抱希望“明知要跟我贺凡玄相亲,还会在异性关系上牵扯不清的,除了傻子,就是根本心里有别人。”
他不是自大,而是确知。何况这相亲八成是陈家主动提起的。
他或许该谢谢爸妈,当初没用“指腹为婚”定他死罪。
贺母仍旧不慌不忙地啜了口紫罗兰花茶“就是在她明知要与你相亲还爆发绯闻,才能让你理所当然地拒绝呀!”
从另一方面来说,连这短短时间都忍耐不了,那么陈卉薇真的该去看医师了。
贺凡玄花了一分钟去想各种可能性,还是摇头。
“不成,风险太大、代价太高。”
他可是商人,哪有明知是赔本生意且无利可图之下还去做它?
“不成也得成,我跟你爸已经答应了!”贺母懒得再说“除非你要让你亲爱的父母变成骗子,否则你尽管爽约,我不强迫。”
这叫不强迫?他心想,母亲对强迫的定义真宽啊!
叹了一口气,贺凡玄屈服于恶势力之下——
“我知道了,我去。”
“好,妈就知道小玄最孝顺了。”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完,贺母心满意足地安慰儿子“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儿子。你知道陈卉薇最新的猎物吗?”
“我。”除了他这倒霉鬼,还有谁?
唉唉!人生顿时变黑白啊!
贺母神秘地笑了“一个你很熟悉的人。”
闻言,贺凡玄的精神突然振作起来。知道有人比他更早蒙难,这感觉真不错。
“哪个倒霉鬼?”
“小书,那个手艺好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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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书——”
来了。周易书叹了一口气。
自从被逼回到工作岗位十天来,他已经想了无数次大不了闪人不干的想法。
厨房里其他同事同情地望着他,可是对方是总经理女儿他们也没办法。
“小姐,”他无奈地回头“我正在上班,有事可以下班再谈吗?不要打扰到其他人了。”
啊啊啊,他前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
陈卉薇不管他身上的油烟味,上前就一挽臂,贴上身去。“没关系啊,不会怎么样的,你陪我吃午餐吧!”
“小姐,现在是中午正忙。”
“哎呀,这么多厨师又不缺你一个!”她耍赖地说。
“小姐,我是大厨,不能不在。”
“谁规定的?”
周易书真是感到啼笑皆非。总经理要是知道他女儿滥用恶势力,不知会有何反应?
真不知道,为什么儿女做了什么事,做爸爸的永远最后一个知道。他不知道别人情况,不过总经理的情况是因为他做人太好,大伙儿不忍见他伤心,能瞒一时是一时,不想他听到那些伤人的话。
“走吧!偶尔也要让他们自立嘛!”陈卉薇风情万种地笑道。她今天特地穿了一袭能衬托她白皙肤色的大红色洋装,紧密包裹住她的好身材,能令所有男人大流口水。“我看阿彭就做得不错嘛!你不在时候,他做得有板有眼的,味道也不比你差。”
竖直耳朵的阿彭听得眼睛一亮,忙靠过去涎笑道:“都是小姐提拔。”
哪知陈卉薇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提到他只是顺便,她无非是要激起周易书比较的心理,谁知道他却似一点都不在乎。
“小姐,真的不行。”周易书仍是拒绝“人事部就是因为我请假理由不确实而催我销假上班,万一再被抓到我上班偷懒,这份工作一定不保。”
“有我在,他们不敢开除你厂陈卉薇自信地保证。
就是她要他回来陪她的,谁敢说话?
相亲的日子快到了,周易书却丝毫没有上钩的迹象,这更激起她的好胜心,非要把这个特别的男人变成她的丰功伟业之一。当然,不能忘记的是那个女人给她的羞辱!
“我怎么能让小姐难做人?”周易书脸上带笑,心在淌血。
这已经是最后的撒手锏,再不成,他真的只能滚回家吃自己,也要保护自己贞操啊!十天来她天天来烦,他已经变不出新花样了!“为了你,我不怕。”
在周易书心底叫妈的时候,外面柜台来了个人带来“甘霖”救渡他。“易书,有人找你喔!”
哈利路亚!他几乎要高唱哈利路亚了,虽然感到解脱,可是脸上可不能表现出来啊,不然天知道大小姐会怎么反应?
“呵,真不巧,有人找我”
陈卉薇不高兴地瞪了柜台来的人一眼,回眸道:“不管,我先来的,如果你可以离开工作岗位,也应该是我优先啊!”“小姐,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为难的对不对?”他露出他的招牌阳光笑容。“谁都知道小姐最体贴,最关心员工了。”
唉,易书兄,也不必说成这样吧?竖直耳朵偷听的人,心底不约而同地浮起这句话。
陈卉薇给他这话一堵住,闷闷地闭上嘴。
“好吧!不过你回来以后要陪我吃饭,我不管什么理由,你就是要陪我!”她霸道地说。
逃得一时是一时啊!说不定等会儿难得一见的总经理会突然跑下来巡视虽然是做白日梦,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于是周易书快乐地逃出厨房,依照柜台小姐指示去见那个救命恩人,然后给他一个感激的拥抱。
“我感谢你!你是我再造之人啊啊,你要晚来一步,我不知道要受到怎样的凌辱啊太可怕了。”
来人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再听见他的无理头“告白”更是一头雾水。“周周先生?”
“抱歉,死里逃生让我过于激动。”他叹了口气。每天都要护卫自己的贞操,真是累啊!惟一的解脱就是每天下班回家看见囡囡甜睡的脸,还有妲洁拌嘴表面讥刺,实则关心的说话。
就是这种动力让他撑过每一天啊!
对雇主奇怪夸张的话耸了耸眉,征信社人员识相没有多问,直接拿出资料袋交给他。
“台北地区查出的单独生产女子,没有一个符合条件”“怎么可能?”周易书打开资料袋的手停了,惊愕地瞪他。
“我们仔细清查过了。”征信社人员回答。“就是没有。”
要清查这些大小医院,加上密医,实在是一项浩大工程,还好电脑化时代,许多医院引进电脑系统,从这些建档资料去追查,加上人工确认辅助,已经比以前土法炼钢的方法快上许多。
“不过我们为周先生清查了其他有伴生产的,大概可以清查出这三个人但是他们都是有夫之妇,生出的婴儿有点像周先生给我们的照片。”
他们的细心令他佩服,不过找到有夫之妇?他可不记得有跟哪个有夫之妇交往过啊!他可是很有原则的。
嗯,囡囡母亲的搜寻虽然算不上有结果,至少已经到某种程度,心可以放下一半了。
“调查费用请款单一并放在资料袋中,有疑问请打名片上的电话,并请在一星期之内完成汇款。”
打发走征信社,周易书不忙着把花大钱买来的资料打开浏览,这会儿他只在担心,他的“护身符”保护他不到半小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