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盏幽微的灯亮着。
左少薇吸了吸鼻间的水气,她喝了一些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是仍然足以让思念的情绪溃堤淹没。
她窝在电话旁边,听的还是他的电话留言。听了多久,她不知道,不过这已经能教她冲动地拿起话筒了。
她拨了国际电话出去,在电话嘟嘟嘟的响声中,心跳冬冬冬的。现在几点了?他那边几点了?他会在家吗?
她的思绪还在混乱中,安立杰接起了电话。“喂。”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x那,她的泪又满出。“是我。”她的声音是低啜许久之后的嘶哑。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你,好想你”电话那头,她又低泣起来。
越洋隔海,他的鼻眼也在霎时酸红。他没有办法在这一刻安慰她,他甚至还得忍着激动。
他连打了好多天的电话,她都不给响应,绝望地以为她真要断绝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打了那通生日电话之后,就一直惶惶不安地等着她的电话。他想,如果连这通电话她都不回的话,那往后大概也绝不会打电话给他了。
他知道她的倔强,也知道她的潇洒,不由得担忧起来,害怕回美国其实是个会教他永远遗憾的决定,虽然这决定听起来如此的理智。
回来之后,他就处于紊乱的状态。父母以为他是刚回来不适应,以为他心里多少还记挂着在台湾的女朋友,所以才会这样。
他们误会了,他自己也错估了。她对他而言,已经超过了思念这件事情。她离开了他,生命的意义竟好象也在同时失落。
他们期待他生活重新找到重心,甚至主动介绍条件优异的女孩子给他。
但他不要别人,只想着她。当她主动诉说思念,他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我也想你。”他应该要更理智地安抚她的,但是他做不到,没有痛哭失声,但他的声音已经失态的轻颤了。
* * * * * * * *
通完电话之后,左少薇疲累地睡了将近一整天。她起床洗好澡,都已经是隔天早上十点多。
看她昏睡这么久,童彤还以为她是生病、或是怎么了。童彤帮她接电话,向补习班请假,甚至自己也请了假,留下来照顾她。
见她起来了,童彤还帮她准备早餐,和她一起吃饭。
她们聊着,童彤才知道是什么事使她累成这样子的。“原来你们两个人,抱着电话一起哭喔。”她舀了口玉米浓汤啜喝着。
“是呀,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累了。”左少薇啃着火腿蛋三明治。
“好可怜喔。”童彤深表同情。
左少薇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听他的声音里这么难过,都心酸地想要杀到美国去找他了。”
“去呀、去呀。”童彤兴奋地放下汤匙。
左少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童彤有时候实在浪漫得不知现实的困难。
童彤很有义气地说:“你要是没有机票的钱,我想办法帮你出。”
左少薇一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在,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而爱情又是这么容易变质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为了他、为了爱情,你下所有去美国呢?”
童彤皱紧了眉头,思量着她的话。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谢谢你的心意。”左少薇拍了拍她,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你”童彤看了看她,问道:“真把你丢在美国,你应该有能力过得很好,对不对?”
“嗯哼。”左少薇想也没想地点头。
“喔!一童彤恍然大悟地沉吟。“所以说,你并不是不能去美国,而是不能是为了安立杰而去美国。”
她这话,隐隐地触到左少薇的心中。她愣愣地放下了手中的三明治。
童彤喃喃地自言自语着。“也就是说,其实不是不能改变,而是不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去做改变,因为这样就是委屈了。不为了爱情而委屈,是少薇向来的原则”
童彤简简单单地就说破了事情的症结--左少薇把原则看得比安立杰重要,甚至比真实的生活重要。
左少薇接口:“也许是吧,你说得很有道理。”
“啊?!”童彤愣看着她。“我说了什么很有道理的话吗?”
左少薇哧地笑出。童彤不是个复杂的人,有时候她反而有简单的智能,大智若思的明澈。
左少薇对她笑了笑。“我会再想想。”
童彤也笑了,虽然她还不明究理,弄不清楚到底是哪句话有道理,不过这样听术好象是好事。
“铃!”电铃响起,童彤正要起身去开门,左少薇按下她,一笑。“我去开门就好了,你好好吃早餐吧。”
“谁呀?”门一开,左少薇愣在门口。
“我回来了。”安立杰对她一笑,然后满满地抱住她。
熟悉的气息袭上来,她仍然愣着,不敢置信。
“啊!”童彤看到他,惊讶地大呼。“安立杰?!我的天呀,怎么可能?”
安立杰先放开左少薇和童彤打招呼。“你好。”
“god!”左少薇眨了眨眼,到这时候才接受安立杰回来的事实,她抱住了他,忍不住放声大叫。“啊!”她忘情地大吼:“你回来了!我的天呀,你回来了”她兴奋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他脸上露出了好笑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叫。呵,虽然吵了一点,不过这样的她,好可爱。
她的思念竟然把他给盼回来了,她欢愉地叹了一口气。“你可以回来多久?”
他笑笑地说:“除非你赶我回去,除非美国发生大事,否则我应该不会去了。”
“什么意思?”她一怔,放开他,愣愣地瞅着。
他一笑。“你就当我嫁到台湾了。”他的眼神坚定,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哇!好感人喔。”童彤羡慕地嚷着。
“你别开玩笑了。”左少薇看看他,再看了一眼童彤。不行,不行,童彤只会更坚定安立杰留在台湾的决心。
她拉了安立杰的手。“你先跟我到房间去。”她大步地把他带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安立杰逸出一抹笑。“你这么想我呀?!既然这样,虽然我刚下飞机,时差还没调过来,身体很疲倦,不过牡丹花下死,我再怎么样,也要满足你的。”他还故意放下行李,动手脱衣服。
“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左少薇脸上飞了抹红。
“真的吗?”他靠上她,轻轻抵蹭着。
他暧昧暖吐的呼息,教她好怀念。她的眼眸微闭,他攫了她的唇瓣。思念厚如烈酒,要她迷醉。
“嗯”她软迷地嘤咛,在他挑惹之下,欲念蔓烧。
“老天”他释出一记闷叹,紧拥着她。“我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想你。”
她靠上他的肩头。“我好高兴你回来了,可是,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放弃美国的一切,我会被你爸妈恨死的。”
他笑笑地,不说话。
她敏感地觉察到,她转眸深看着他。“你老实地告诉我,你爸妈能接受你来台湾这件事吗?”
“我想他们需要时间接受。”她这么聪明,他知道自己是瞒不了她的。
她眉一皱,啧了一声,要把他推开,他却蓦地把她抱紧。“不要赶我回去,你的支持,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他说得她的心好酸。他没有说,他跟他爸妈是怎样争执;他没有说作这样任性的决定,他心中是多么的惶恐不安。
但是在他紧缩的臂膀中,她可以感觉到,她成为他的唯一。他让自己陷入孤独的窘境,只能有她。
他是这样聪明的人,竟然作了这样笨的决定,她低低一叹,好心疼他!
良久,她低语:“你一定是疯了。”
“你会嫌弃吗?”他半玩笑地问她。
她眨了眨眼睛,他都敦她感动地想哭了,去他妈的理智吧!“你这疯子,只剩我这疯子来疼惜了。”她紧搂着他。
他脸上一抹幸福的笑扬开。
* * * * * * * *
事情比左少薇想的还要辛苦!安立杰来台湾,并没有取得父母的谅解,因此,他不像上次来台湾的时候是个大少爷。他不花家里的钱,靠的是他自己的存款。他上次是在父亲朋友开设的饭店工作,开饭店的长辈虽然欣赏他的能力,但是碍于他父亲的怒意,并不能提供他工作。
为了节省开销,找工作的这段日子,他都寄居在左少薇的住处。
左少薇毕竟是和人共住,不论她的室友人再好,多少都有不便,不愿自己住得尴尬,安立杰会主动分担家事。
他擅长烹煮,早晚餐都是他在料理。有时就是应征回来,他也会体贴地削了一盘水果放在冰箱,给所有人取用。
那天傍晚,他在切水果时,左少薇从后面揽抱着他。
他笑了出来。“我不是警告过你了,我这时候手里都是有刀的。”为了安全,他放下了刀子。
他回头,见她眼眶泛红,愣了半晌后,温柔地笑了。“我有凶狠到让你吓哭吗?”
左少薇敛了叙眼眶的湿意。“看你这样找工作,看你这样做家事,我心里都觉得好难过。”
“这没什么好难过的呀!”他亲昵地轻捏她的脸颊。“这些事情,我做起来驾轻就熟,又不辛苦。虽然一时间,工作还没着落,但是依我的学经历,总是能受到肯定的。再说,短期之内,如果不能找到相关工作,我还是可以另谋”
她截了他的话。“你越说我越心疼你,你明明有间饭店可以继承的,那是你的兴趣,也是你的能力,你本来用不着这样委屈的。”
他一笑。“人生本来或多或少就该受些委屈的,我以前当大少爷的时候被保护得太好了,现在多经历这些,没什么不好。”
“这些苦是多吃的。”说到他的事情,她总忍不住泪意。
见她眼眶里,始终润着泪光,他摆了笑出来。“喂,左小姐,你以前没这么爱哭的。”
“那是因为你。”她乌湛湛的眼眸,睐瞅着他。“因为你让我爱哭、爱笑、心疼、欣喜。”
“你也是呀!”他笑开。“如果说,不能爱人意味着生命的死亡,那你真的让我活了过来。以前我的人生顺顺利利,但是每件事情,好象都可有可无般地没有滋味。遇到你,日子酸甜苦辣地鲜活起来,经过分离,我反而更笃定了,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不能没有你。这一辈子,我都在父母的安排下过日子,没有不好,但是我逐渐不知道,什么是我要的。我很高兴遇到了你,你是我自己要的,不是谁安排给我的。”
他温柔的神情,忽然带了一抹孩子似的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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