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纷纷落下,密密织成一帘天风雪布,遮挡了大半视线,世间一切仿佛都看不分明。在这呵气成霜的低温下,纷飞雪片却浇不灭遍野战火、盖不住遍野呻吟。
熊熊火焰从城墙边开始烧起,映红了半边天,还将在空中飘荡的雪花烧融成水气。潮湿的风夹带着城内妇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守城将士的厮杀怒吼声,一波波向城墙上挺立的俊秀身影汹涌而去。
“凤将军,凤翼三军人马被困在盛驭谷,死伤过半,无法无法及时赶来支援”兵士捂住被箭刺穿的肩膀,哽咽着说不完整。泪水混着泥土血污,在脸上交织纵横。
银色面纱被风吹得几欲飞离。秀眉纠结,凤眸里水气氤氲,却也清楚倒映出城墙彼端,坐在骏马上的悠闲身影。
“报凤将军,皇宫内空无一人,陛下后妃等已从密道逃离,凰城现在人心涣散,乱成一团!”从都城回来的信使带来最坏消息。
凤真有片刻晕眩,皇帝竟然逃走了?身为一国之君,不是应该要和臣民同进退、共存亡?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抛弃国家子民?
“凤将军”信使舔舔干裂嘴唇,似难启齿。“督军他也不见了,好像是昨夜逃走的”
“他不见了?”凤真向后退了一小步,内心有熊熊大火在燃烧。凤奇敬美其名为督军,却处处干涉她行军指挥。若有不从,便搬出皇帝的谕旨“如朕亲临”同为皇族,身分却如天渊之别,她也对他无可奈何!
凤真父亲一生战功显赫,不想晚年竟被奸贼所害,流放荒夷。父亲笑对人生起落,叹息太晚领悟“功高震主”四字箴言。即使从此粗茶淡饭,也心系国之安危,盼望唯一的女儿能代他保卫家园,因此自小便对她严加管教。
凤帝见她一介女流,且家族势力已除,原不想对她有所理睬,但为了安抚民心和臣心,也就安排职位,派她镇守疆域。死活,与他无关。
又一阵如潮的喊杀声震天动地,撞击城门的巨大椽木一下接一下,连城墙都快抵挡不住。凤真俯身眺望,龙翔国士兵黑压压围住城墙,几部搭好的云梯上不断有人掉落,又不断有人递补上继续前进。
她十指紧握青石,留下斑斑血痕。
城,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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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将军,请过目。”来者呈上朱色木匣,轩辕天藏收回凝望城楼的目光,漫不经心打开。“谁的脑袋?”
“凤奇敬。凤栖国督军,清晨在城外将他截获。他想投诚,以情报交换性命,帐下兄弟却一刀把他了结,您看”
“这种没用的东西,不可惜。”轩辕天藏嘴角微微翘起,果然凤栖多孬种,多年的歌舞升平已让他们忘记了血腥和野性,只是城上还在死守的那个人
“挂起来。”
下属楞了片刻,立即会意,将凤奇敬的人头系在长枪上,立于龙翔战旗前。黑底镶金的旗帜上,一尾猛龙昂首盘曲,似要迎风翱翔,向敌人传递猎猎肃杀之气。兵士受到鼓励,野性被完全挑起,双眼通红,如潮水般向城墙涌去。
凤、奇、敬!臂看到敌军如此动作,凤真冷笑,继而浓浓的羞辱和苦涩漫过心头。她猛然转身大声-道:“拿箭来!”
下属递去追月弓,将为数不多的箭也一并敬上。
凤真眯起双眼,长弓在手,四箭齐发,带着决绝的杀气,利箭冲破雪帘呼啸着向马背上的人刺去。
白色坐骑受惊,双蹄腾空仰天嘶鸣。轩辕天藏双腿夹住马腹,紧勒缰绳,在坐骑前蹄平稳落地的一刹那,单手便接住直冲眉心的箭矢。
第二支,射在马蹄前;第三支,射落了凤奇敬的人头;第四支?龙翔国战旗的旗杆发出咯吱的清脆断裂声,众人还来不及发出惊呼,便眼睁睁看着旗杆断裂。
轩辕天藏一拍马背,便飞身将在空中摇摇欲坠的半截旗杆卷入手中,速度快若惊鸿。众人还在屏气凝神之时,他已稳稳坐于马鞍之上。
“好!”“不愧是我们的战神!”
“轩辕将军必胜!”
四周顿时爆发一片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战鼓擂得更响,仿佛在敲响凤栖国最后的丧音。
好,很好。向来漫不经心的双眼此时被澎湃的热血充溢,轩辕天藏朝向前方诡异一笑,持旗的手臂慢慢指向凤真站立处:“传令下去,日落之前攻下凰都,全军有赏。射箭之人,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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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日落时分,夕阳的余晖在皑皑白雪上反射出刺目光芒。
敌军已经偃旗息鼓,龙翔战士们站在攻下的城头上,带着最自豪与满足的心情俯瞰凤栖败兵。映在泛着寒光刀刃下的,是凤栖将士们忍辱负重的脸庞。
凤真恍惚间想起父亲在寒冬的清晨带兵操练,那种肃穆而坚韧的军容是父亲一生的骄傲。父亲,女儿不孝,做了降军,您,会怪我吗?
“凤将军为何一直带着面罩,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轩辕天藏挑眉询问,眼前这个败军之将早已勾起他的兴趣。
“你无权干涉。”凤真压低嗓音,声调粗哑。
“放肆!败军之将也敢这样和我们将军说话,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大丈夫无愧立于天地,凤将军如此躲闪,莫非是真凰假凤?”
凤栖国将士一个个圆睁怒目,奈何全身被缚,只好痛快回骂过去,却被龙翔士兵结结实实打了耳光!
“在下主动投降,不知将军此前的约定是否生效。”凤真以眼神示意下属不要轻举妄动,继而要求敌人的承诺。“早闻轩辕将军向来一言九鼎。”
轩辕天藏看着面前只及他颈脖的敌国将军,玩味地一笑:“一言九鼎,乃是对盟国,对朋友。至于敌人嘛”
“轩辕将军!”这一声呵斥清脆如黄莺出谷,凤真霎时冒出冷汗,挽救似地以粗哑声音继续说道。“既然凰都已被攻下,城里的百姓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不会对龙翔军队有任何威胁。况且事先你答应若我投降,便放弃屠城计画。言犹在耳,你怎能言而无信?!”
一丝讶异很快闪过双目,轩辕天藏眯起眼睛,重新审视眼前与他周旋近半个月之人。“你没有任何筹码,所有关于凤栖的事,都由我来决定。”他用言语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
“你!”凤真气极,难道自己真轻信了传言,信错了这个敌国战神?
“不过,若你能将面罩取下,让我一睹真容,那么不仅城内百姓性命无虞,凤栖残部也不会再损伤一兵一卒,你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好心再次提醒。
从来就没有准备屠城。这种低级的屠戮方式,除了造成废墟和嫉恨,胜利者什么都得不到,他不屑一顾。
所谓攻敌之计,攻心为上,让凤栖人做顺民比做暴民有太多优势。不过既然有人这么忧心忡忡,他也不妨成全一回。扮演嗜血恶人,捞取政治筹码,还可以减少部队牺牲。
“这根本就是事先商量好的!”
“嘘,小心伤口又裂开了。”他轻笑着,以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凤栖的人是水做的,连将领都这么娇小可人。”
这句轻薄让凤真面罩后的脸颊顿时通红:“轩辕天藏,你不要太过分!”
“取,还是不取,在你一念之间。”
“为什么你总是要针对我?!”凤真恨不得自己能一脚踢死这个挂着可恶笑容的家伙!
“不知凤将军可否记得阵前那一箭,当真好箭法,可惜不幸,在下是个有仇必报的男人。”轩辕天藏似乎很得意她的反应。
无耻-可她也无计可施,这种被人宰割的无力感简直糟透了。
“一言为定?”
“你别无选择。”他倒要看看这面罩后面有什么玄机。
凤真满是污泥的手慢慢伸向面罩,凤眸里倒映出的,是彷佛等待好戏上演的戏谵俊容。曾几何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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