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惶惶惴惴、悸动不已?
他的英挺的确不同凡响呵!这世上除了他,只怕再也没有人能一举手、一投足皆一一撼动她的心扉。
这便是爱的感觉吗?
天啊!一想到那个字眼,她不禁全身发凉。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她该如何善终?
她能忍受当一辈子的代替品吗?
不!她要的是专一的爱情,否则她宁愿回去继续过着送往迎来的日子。
眨去眼眶中湿濡的泪意,她骄傲地?起下巴走向烈昊天。
“一大早跑来向亡妻忏悔哀悼啊?”她冷冷地讥讽,来到烈昊天面前。
烈昊天倏地抬起头来,脸色阴暗沈重地望着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尹花侬没理会他的话,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眼望向壁上的那一幅画像。
蓦地,她瞠大了眼。老天!实在太像了,简直就像是照她的样子画上去的!真实目睹的震撼力远胜过烈芷蓉的言语描述,画轴左下方清楚题着“爱妻沈蝶儿”五个篆楷小字。
尹花侬内心着实深受打击,浑身一阵哆嗦,但她仍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般地?
高下颚,转身望向烈昊天,冷冷地道:“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三十万两你留着,只要把我的珠宝首饰盒还给我便可。”话语一落,她旋即转过身气呼呼地往前疾走。忍着眼眶里大有溃堤之势的泪水,她忿忿地想着,她再也不要在这里多待半刻,更不想再看到那个可恨的男人。
“你上哪儿以为”烈昊天疾步拦住她。
“你管不着!”她瞠视着他低吼道:“是男人的话就别拦我,你尽管去抱着你亡妻的画像好好的忏悔一番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语毕,她闪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别走!”他陡地由背后抱住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请你听我说。”“我不要听!”尹花侬摀住耳朵,低下头奋力地挣扎扭动。“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尽管去哀悼思念你的妻子,而我只想离开这里,离得愈远愈好!”“不!”他急切地低吼了声“我说过我绝不会放你走的!”他狂乱地扳过她的身子,更紧密地将她搂进怀里。
“放开我!”她低斥道“我不要继续留在这里当另一个女人的替身!”“不是这样的!”烈昊天截断她的话,抢白道:“我承认自己一开始确实是拿你当蝶儿的替身,也不否认至今仍然深爱着她;但和你在一起愈久,我就愈发现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你在我心中再也不是她的替身。我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跟着蝶儿死去,直到昨夜将你拥在怀里时,我才知道自己的心已再度沦陷,我爱上你了!”尹花侬沈默了半晌,接着轻狂地仰头大笑,又倏地止住笑声。他爱她?鬼才相信。
“你若真爱我,那就娶我?妻,用八人大轿风风光光地迎娶我进门。”闻言,烈昊天痛苦地闭上眼,低哑地道:“我不能。我曾在心里立过誓,堡主夫人一位将永远?她保留,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烈家堡的地位。”尹花侬一听,猛地抬起头,抡起双拳如骤雨似地槌打着他。“骗子!你是天底下最可恶、最可恨的骗子!”“听我说!”烈昊天攫住她的一双小手,痛苦地拧紧眉,暗哑道:“我真的爱你,而且会一辈子无止尽地爱着你,但唯有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这是我亏欠蝶儿的,我无法不念旧情,将曾经深爱过的妻子?到九霄云外。”“我明白了,放开我。”她蓦地止住哭闹,神情冷肃得有如隆冬的霜雪。
烈昊天心里一凛,不由自主地松开手。他从不曾在她脸上看过如此冰冷木然的表情。相识至今,她的表情一向丰富而生动,有时精灵狡黠,有时巧笑倩兮,有时微嗔薄怒却不曾像此刻如冰雪般寒漠。
尹花侬一得到自由,安静地转过身,双手紧紧揪住裙摆,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出小楼阁??
夕阳西照,忆蝶楼沐浴在一片血红的晚霞中,透着一股妖艳诡谲的氛围。
三天了,尹花侬把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也不见任何人。
烈昊天虽不去打扰她,却也不肯放人。除了让小莲准时送三餐饭食进去外,还要她好好看着尹花侬。
但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晚膳过后,他悄悄来到忆蝶楼,轻推开房门,小莲一见着是他,忙走过来福了个身。
“堡主,这几天花侬姑娘的胃口很不好,脸色也愈来愈差,奴婢担心”小莲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烈昊天神情悒郁地望向桌上未曾动过的膳食,浓眉担忧地拧起“你先下去,这里有我就行了。”“是。”小莲应了声,随即退下去。
烈昊天缓缓走向内室,深邃的黑眸盈满了痛楚、黯然之色,直直凝向白纱垂帐里那抹纤细娇弱的身影。
他掀开纱缦,烛光瞬即映红了她明显瘦削、却依然清丽绝尘的容?。
彷佛察觉有人正注视着她,尹花侬徐徐睁开眼,一接触到烈昊天的目光,她随即不悦地紧蹙黛眉,撇头望向他处不打算理会他。
烈昊天坐上床沿,欺身向前,爱怜地抚着她愈见纤瘦的香肩,不禁心疼起她来。怎?才短短三日,她竟消瘦得如此迅速,教他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为什么不吃饭?”他冲动地拥紧她“就算生我的气,也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尹花侬根本无力挣扎,任他牢牢拥着自己,回道:“你少臭美了!我才不会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不吃饭是因为实在没有胃口。”这话一点也不假,有了娘亲的前车之鉴,她才不会傻得为了男人刻薄自己;只不过,这几日她的胃口真的愈来愈差,胸口窒闷得非常难受,但她又不想告诉他,那么做彷佛是想乞求他的爱怜似的,她不要!
“怎么会胃口不好,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烈昊天神情担忧地道,一边伸手轻抚她苍白瘦削的脸颊。
“别碰我!”尹花侬用尽力气低吼了声,然而那声音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就连想?起手挥掉他的手都异常吃力。见鬼了,她的身体到底怎为了?她不禁在心里苦恼地暗咒了声。
尽管如此,她仍然不甘示弱地硬憋足气,怒道:“我一看到你就全身不舒服,你若想我活得好好的,就赶快放了我!”闻言,烈昊天俊逸的脸庞顿时失去光彩,浓浓的忧愁迅速占据他的眉眼。
“我不会放了你的,除了这一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他沙哑地低语。
“好!”尹花侬睁大眼气呼呼地瞪视着他“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再看到你!”语毕,她已上气不接下气,胸口痛苦地急遽起伏着。
烈昊天身躯蓦地一僵,幽暗的双眸饱含痛苦,深深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离去。
半晌后,听到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尹花侬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房内空无一人,他真的走了!她要他走他便真的走,这个没良心的臭男人!
可怜兮兮地扁起嘴,她扑倒在床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自从来到烈家堡之后,她发现自己竟成了个爱哭鬼,明知道这样很没出息,但她就是忍不住??
深夜,漆黑的夜空中浮云半遮月,洒下一地忽明忽暗的朦胧月色。
一道颀长的身影迅速无声地奔向忆蝶楼,轻悄地打开房门,进入屋内。
房里,一盏烛火正荧荧地燃烧着,床上的人儿不断地翻来覆去,还发出一阵串痛苦的呻吟,似是无法成眠。
烈云鹏走近床榻掀起垂帐,轻唤了声:“花侬姑娘,醒醒呀!”浑浑噩噩中,尹花侬微微张开了眼,一瞧见眼前的人竟然是烈云鹏时,陡地惊吓而起,圆瞠着眼盯着他道:“你三更半夜的,你想干什么?”她还记得他趁她午睡时偷吻她的事,心里不免对他怀有一些忌惮。
“嘘”烈云鹏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她小声一点。“尹姑娘想不想离开烈家堡?”据他所知,尹花侬这几日等于是被大哥幽禁。听下人说,她想离开烈家堡,但大哥不许。
尹花侬仍然一脸怀疑戒备地望着他,一语不发。
“我可以帮姑娘逃出烈家堡。”烈云鹏赶紧又补了句。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有些心动,但仍小心地问道。
烈云鹏神色微微一黯,低哑地道:“芷蓉把所有的事都跟你说了不是吗?我帮你,是因为你长得太像蝶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烈家堡。”“死?”尹花侬登时瞠大眼,不解又惊骇地问:“我为什么会死?”烈云鹏沈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因为烈家堡里有人想要你死。”“是谁?”“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再不走你就真的死定了!”烈云鹏焦急地道。
尹花侬愕愣了好一会儿,莫非是芷蓉的母亲秦媚娘?想来想去只有她最有可能。
很快地,她回过神来,朝烈云鹏道:“你先到房门外等我,我一换好衣服,收拾完行李便来。”烈云鹏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尹花侬吃力地爬下床,忍住全身的不适感,勉强换好衣裳,收拾了一个轻便的包袱,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外。
烈云鹏见她走了出来,急迫的神色这才稍缓了些。“跟我走,我会带你逃离烈家堡,找一个地方让你暂时安顿下来。”他压低声音嘱咐。
两人随即走出忆蝶楼的小庭院,穿过曲折的回廊,往前院大门处走去。
一路上,尹花侬气喘吁吁地紧跟着烈云鹏,有好几次她觉得自己就要昏倒了,胸口气血翻腾得厉害,但她仍勉强支撑住自己,不敢停下脚步,生怕心头那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会让她忍不住回头望。
唉!真到要离开的时候,一颗心竟有所牵挂,难言的愁绪满满充斥整个胸臆。
正当他们走过穿堂,准备踏入前苑时,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瞬间拦在他们面前,在月光的照映下,烈云鹏与尹花侬皆看清楚了眼前拦路之人,二人不禁踉跄后退了几步,脸色霎时刷白。
“这么晚了,你们打算上哪儿以为”烈昊天低沈鸷冷的声音彷佛来自地狱的使者,阴森得令人不自主地打颤。
烈云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要带花侬姑娘离开烈家堡。”烈昊天倏地眯紧双眼,朝他迸射出两道森冷寒厉的目光,沈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想私自带走我的女人!上一次我原谅你,这一次我可不打算再轻饶。”烈云鹏在兄长气势威凛骇人的逼视下,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怯意。他一向对烈昊天又敬又怕,但是他告诉自己,这一次他绝不能退缩,尹花侬的生死全看他了。
“大哥,花侬姑娘实在不宜再待在烈家堡,为了她好,最好让她早日离开这里。”他壮着胆又开口道。
“这不关你的事!”烈昊天几乎是从齿缝中逼出话来,浑身泛着隐隐怒气,彷佛即将要爆发似的。“马上给我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尹花侬见状,赶紧挺身向前,毫不畏惧地道:“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要他这么做的,你要打人就冲着我来吧!”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些话顺利说完,然而整个人却更加晕眩。
烈昊天见她如此袒护烈云鹏,甚至还以身体护卫着他,心中不禁妒火、怒火齐燃,像野火燎原般焚烧而起。他为了她彻底难眠,终于忍不住在夜半时分再度回到忆蝶楼,没想到却让他撞见她和云鹏二人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地离开忆蝶楼。待他们走向大门处,他这才不得不相信他们二人竟然要相偕私逃!
被背叛的痛苦和愤怒蒙蔽了他的理智,他突然伸手一把推开尹花侬,双掌挟带着腾腾的怒气袭向烈云鹏,转眼间,二兄弟已互相缠斗起来。
深夜里的打斗声音很快便引来堡中其他人,谷鹰与谷青峰第一个赶至他们身边,连忙出手制止烈昊天。他的武功高出烈云鹏许多,短短数招已打中了他好几拳,再不制止他,恐怕他真会打死烈云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兄弟俩怎么在夜里打起架来?”谷总管皱眉问道。
“他想带花侬私逃!”烈昊天青筋暴露地道。
谷鹰和谷青峰瞠时怔住,两双眼全望向一脸青紫狼狈的烈云鹏。
“真有这么一回事?”父子俩异口同声地问。
烈云鹏撇过脸去,轻轻点头。却又忽地抬起头来,朝烈昊天焦急地道:“大哥,再不让尹姑娘离开烈家堡,恐怕她会惨遭不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烈昊天阴鸷的眯起眼瞠视着他。
“是呀!二少爷,你快把话说清楚,别让我们听得一头雾水。”谷鹰开口。
“我”烈云鹏神色矛盾,为难地犹豫了下。
半晌后,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全盘托出时,秦媚娘的声音陡地自众人身后响起:“哎呀!云鹏,你在胡闹些什么?这几天老是怪里怪气的,是不是中了邪?”秦媚娘领着王妈徐徐走向众人,佯装伤神地道。
烈云鹏一见着她,所有来到嘴边的话,全数又吞进了肚子里,只能无言地望着自己的亲娘。
秦媚娘暗中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又换上一张笑脸,转向烈昊天道:“昊天,你就看在二娘的份上,别和你弟弟计较。他最近的行?是有些怪异失常了些,我会好好说说他的。”“那就有劳二娘了。”烈昊天双手负背,沈着脸冷冷地道。
“哪里的话!”秦媚娘虚应了一下,赶紧走向烈云鹏,偷偷地拽他一把,然后故意蹙着眉扬声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还不快跟我回去!”烈云鹏一脸无奈痛苦地跟着秦媚娘走向西苑,临走前,他仍不死心地递给烈昊天一个别有深意的复杂眼神待他们走后,谷青峰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道:“云鹏的神情有些奇怪,彷佛想告诉我们什么事情。至于二夫人就更奇怪了,我看到她瞪了云鹏一眼,还偷偷拽了他一把。”他的眼睛向来锐利,一丁点小动作都很难逃出他的利眸。
“方才云鹏说的那句话,我认?应该不是危言耸听,这其中必定有古怪。”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谷鹰沈吟了半晌,跟着点头道:“我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二夫人的神情并不太自然,方才说二少爷中了邪的理由也有些牵强,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烈昊天闻言,蓦地眯紧双眼,寒星似的黑眸中闪着冷戾的幽光,沈声道:“不管他们在玩什么把戏,只要伤了花侬一根寒毛,我绝饶不了他们。”说起尹花侬,谷青峰这才抬起头四处张望。“咦?怎么没看到花侬姑娘,她不是跟着云鹏来到这儿的吗?”此话一出,烈昊天心中蓦地一震,他刚刚推了她一把,接着便和云鹏打了起来,根本没留意她怎为了。
“哎呀!你们看!”谷总管突然惊叫了声“尹姑娘怎么昏倒了?”烈昊天和谷青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尹花侬纤细的身子正倒卧在花丛下。
“花侬!”烈昊天神情惊惶骇惧地奔向尹花侬身边,一把抱起她。月光下,她的脸色灰白如纸,一向红润的唇瓣竟然也毫无血色。
“怎么会这样?我不该推她的”烈昊天心慌意乱地喃喃道,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昊天,别自责了,赶紧把她抱回房里吧!”谷青峰镇静地道。
这话提醒了烈昊天,他迅速地抱起尹花侬,疾步走向忆蝶楼。?为自那一夜起,尹花侬病倒了,而且病情来势汹汹,短短数日,她已然像一朵即将枯萎凋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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