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娴一派柔顺地跟在东宁身后回了房间,便亲自侍候他换回家常衣裳鞋子。
东宁觉得有些不自在,便稍稍挡开了她的手道:“这些事让丫头们做就行了,何需你动手?”然后叫了两个大丫头妙露、佳露来侍候。
文娴咬了咬唇,走开两步,回头看一眼东宁,心情有些黯然。
东宁换好了衣裳,佳露便笑问:“大少爷方才在外头累了半日,可饿了?还没到饭点,奴婢去小厨房给您蒸些点心来如何?”东宁点头:“也不用多,有两碟子就行了,再把我前儿说的那枫露茶沏来,你亲自沏,别叫小丫头糟蹋了好东西。”
佳露笑着应了,妙露小心看了文娴一眼,问:“大奶奶,您要什么点心?”
东宁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忘了新婚妻子就在一旁,只顾着照平常那样行事了,忙道:“是啊,你想要什么吃的,只管吩咐她们做去。”
离午饭就剩不到一个时辰了,这会子吃什么点心呢?文娴想到自己是新媳妇,若是要求太多,指不定这府里的人就要嫌她多事,便端正地道:“我不饿,不用了。”
东宁讪讪地,轻咳一声,起身走到书架前拿了本书翻看。两个丫头对望一眼,双双行礼告退。出门的时候,侍立在门边的侍琴盯了她们一眼。
东宁一直在看书,不说话,不一会儿,佳露送了点心茶水过来。他掀起茶碗盖看了一眼,笑道:“你沏茶的手艺是越发好了。”又见点心都是自己爱吃的,便赏了佳露。待丫头退了下去,他正要喝茶,手上一顿,抬头看文娴,干笑一声:“娘子……也吃一些吧?方才都累了。”
文娴咬了咬唇,低头沉默不语。她方才已经说过不饿了,这时候又吃,丫头们也不知会怎么笑话她呢。
东宁见她没动静,也不多言。他早起只吃了一碗桂花莲子百合汤,磕了许多头,行了许多礼,早已饥肠辘辘了,这几样点心都是母亲特地嘱咐厨房日日做的,最是养人,他正该多吃一些才是。
吃了个半饱,东宁总算缓过气来,慢慢地品着茶,翻着一本喜欢的诗集,神情颇为平静。
文娴却是犹豫了半日,方才决定要开口:“相公,方才……会亲的时候……”
东宁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怎么了?”
文娴欲言又止,东宁有些不耐烦了:“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哪一位弟弟妹妹你记不清?”
文娴一下涨红了脸,觉得东宁这话是在侮辱自己,委屈地道:“我娘家的兄弟姐妹人数更多呢,我个个都记得,怎会记不清几位弟妹?我是想说……大哥既然已经分家出去了,就算是另立房头了,既然长辈们公议小辈是各家各论排行,为何七婶娘一定要说他是长子,你是次子呢?”
东宁皱了皱眉:“他本与我同是长房血脉,又比我年长,一起算排行也没什么要紧。况且七婶娘也说了,要在族人会聚时,方才按族谱上的排行来称呼。都已经商量好的事,你又提起来做甚?!”
文娴咬咬唇:“我只是觉得……你我既然是要做宗子宗妇,日后族里称呼起来,叫什么二哥二嫂……若有人问起大哥大嫂是哪一个……”
东宁沉了脸,把诗集往桌上一丢,不耐烦地说:“又是这种事!不过是虚名罢了,何必在意?!母亲是这样,如今你又是这样!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便是大哥这回死在北边,我也仍旧是长房的老二,谁叫母亲没早生我两年?!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纠缠不休,最是可厌了!大哥又不曾说要抢我的宗子之位,你们一个两个防他做什么?更何况,这所谓的宗子之位,我看也无趣得很,若非我是父亲唯一的嫡子,我还不屑去坐呢!”他猛地站起身,冷冷地看向文娴:“大嫂是你同族姐妹,你本该与她亲近些才是,如今却平白无故就要生事,真叫人心冷。莫非你对待娘家姐妹,都是这般无情?!”说罢连茶都不管了,摔袖就走。
文娴眼圈一红,便拿帕子捂住口鼻呜呜哭起来,侍琴拦不住东宁,忙忙回头安慰文娴:“姑爷定是累着了,心情不好,并不是有意凶小姐的……”文娴哽咽:“我不过是为他不平,略说两句罢了,哪里就要生事了?我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昨日才拜了堂,他怎能这般对我?!”
侍琴围着文娴,不停地安慰,好不容易才让她平静下来,劝道:“小姐,您别着急,想来姑爷是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来,等日子一长,他就会明白你的苦心了。”
文娴抽泣道:“你没听见他的话么?他说我待九妹妹无情,其实哪里是在说九妹妹?竟是在说六妹妹呢!这婚事是他家提出来的,他也应承了,到头来木已成舟,他反倒怪我对六妹妹无情?!他有情,为何当初不娶她?!”
侍琴愣了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眼珠子转了几转,方道:“小姐,照奴婢看,姑爷当初既然答应了这门婚事,又对六小姐不理不睬的,未必就是余情难忘,说不定是有人在姑爷耳边谗言中伤小姐呢。您瞧见没有?方才那个叫佳露的丫头,跟姑爷多亲热,眼里简直就没把小姐放在眼里。您还记得表小姐说过的话么?表小姐虽不是好意,但她的话未必就是假的!”
文娴心中一惊,眼泪都顾不上擦,便急急抬起头来:“真的?不会吧?我认得妙露,去年表弟……不,相公去平阳时,带的就是她。这佳露想必也是一拨儿的,都是老人。段表妹当时说的是老人都被撵了,受宠的是新挑上来的丫头。可这屋里,并没有那样的丫头呀?”
侍琴道:“您仔细想想,那佳露的眉毛眼睛,是不是有几分象六小姐?她虽名字跟妙露差不多,却未必是一拨的老人,兴许是姑爷想让丫头们的名字齐整些呢?”
文娴回想,原本还不觉得,却越想越觉得有两三分象,心下顿时如堕冰窟。若这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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