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头一次看到一个真的、活的, 最关键的是,这人还是陆行迟,贝暖觉得整个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三观稀碎, 天崩地裂。
保持着刚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姿势,贝暖发了半天呆。
最开始的强烈冲击过去之后,贝暖不得不承认, 他的身材是真的挺好的。
虽然身材是挺好,贝暖心想,可是……就是……那什么……啊……
太可怕了。
没法表达。
他明明长着浅淡清澈的眼睛,神情向来清冷从容, 举止矜持淡定,一眼看过去, 如同神祇一样, 完全不沾染红尘烟火。
可是……为什么……啊……
贝暖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行迟却举止自然得如同穿着衣服一样, 一点都不在意,慢悠悠走到他床边,“我忘了拿衣服进去, 叫过你们,没人理我。”
杜若迷糊地看陆行迟一眼, “你出来前好歹围条浴巾?”
“我怎么知道你还醒着, 也不知道唐瑭也过来了。居然有一屋子人。”
陆行迟拿起床上的衣服。
“再说有什么关系, 都是男的。而且你穿尿布的时候就看见过我裸着了吧?”
贝暖这时才想起来动。
一定要走了,不穿衣服的陆行迟太太太吓人了。
贝暖小心地迈过唐瑭。
没想到唐瑭这时候也刚好起身。
嘭地一下,两个人毫不含糊地撞到了一起。
唐瑭被撞得有点懵。
任谁这么被空气狠狠地撞了一下, 估计都得懵。
贝暖欲哭无泪,不过比他镇定多了,咬住嘴唇, 坚决地迈过唐瑭,突破了他的封锁线。
“什么东西?”唐瑭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我刚才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陆行迟饶有兴味地看他一眼,“你癔症了?”
“绝对没有。”唐瑭被冤枉得很不甘心,“你们这间舱房有点邪门。是有鬼吗?”
贝暖委屈:有什么鬼?你见过哪只鬼到处帮你找手机?有那么善良的鬼吗?
有陆行迟在,贝暖不敢动作太大,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的方向挪。
说话的功夫,陆行迟已经穿上了裤子,至少看着没那么可怕了。
贝暖却发现一个问题,房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合了起来,只剩一条很窄的缝。
除非贝暖是张纸,否则一定挤过不去。
三个大活人都在,尤其是有敏锐无比的陆行迟,贝暖不太敢直接去开门。
只能等唐瑭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跟在他身后。
唐瑭已经探身到床底下,用衣架把他的手机扒拉出来了。
“我不要在你们这儿呆着,怪吓人的。”唐瑭拿着他的手机往门口走。
贝暖赶紧跟上他。
没想到陆行迟也跟过来了。
他步子大,两三步就到了唐瑭身后,贝暖唯恐撞到他,赶紧闪到旁边。
撞到唐瑭还好,撞到陆行迟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他一抬手,一阵金属龙卷风就直接把她戳成筛子。
唐瑭打开房门出去了,陆行迟紧跟在他身后,关好门,顺便扭上了反锁。
贝暖:“……”
就这么被他关在房间里了。
看样子只能等陆行迟和杜若都睡着了,才能找机会偷偷溜出去,也不知道要等到几点。
贝暖看了看隐身的倒计时,还有十几分钟。
没办法,万一隐身时间结束了还出不去,就只能再藏回床底下,等陆行迟睡了再说。
贝暖计议已定,耐心地等着。
站得有点累,贝暖看看四周,不能去坐沙发,会有凹下去的痕迹的,陆行迟一定会注意到。
贝暖只好盘膝在地上坐下,有点郁闷。
陆行迟仍然没有穿上衣,就这么半裸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完全没有睡的意思。
贝暖支着下巴等着,忍不住捂住嘴,悄悄打了一个小呵欠。
陆行迟正好挂上衬衣,顿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
他扭开反锁,把门打开了。
囚禁小兔子的笼门突然开了,宝贵的自由就在眼前。
贝暖无比惊喜,赶紧站起来。
杜若在床上翻了个身,看了看这边,迷迷糊糊地问陆行迟:“大半夜的,你开门干什么?”
陆行迟把房门开到最大,自己用后背倚在门框上,拨了拨还半湿着的头发,“刚才洗澡太闷了,开门透透气。”
合理。
舱房里虽然有窗,却都是封死的,他刚刚洗过澡,大概是有点闷。
贝暖悄悄往门口走,随即发现一个问题。
他站在门口不动,要想出门,势必要从他面前挤过去。
门那么窄,他个子又那么大,而且他靠在门框上,两条长腿还优哉游哉地斜伸着,像门槛一样挡着路。
要想出去又不能碰到他,就如同神偷要过布满红外线机关的房间,简直是挑战极限。
贝暖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口,试探着迈出脚,跨过他的腿。
他太机警,而且还裸着上半身,一点细微的碰触都很容易被他察觉。
丝毫都不能碰到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贝暖很痛苦,因为连她自己都看不见自己。
她侧着身,摸索着努力按住身上隐形的衣服,一点一点往外挪。因为看不见,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数,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碰到他。
两个人离得近,眼前就是他裸着的胸膛,贝暖不太好意思盯着这里,抬起头。
却发现,陆行迟正在低头望着她。
贝暖被他吓得倒抽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就注意到,他没有在看她的脸,视线聚焦在她身后的门框上。
那双浅淡漂亮的眼睛让贝暖恍了恍神。
陆行迟忽然低下来,向贝暖靠近。
贝暖吓得火速后撤。
无奈身后是门框,退无可退。
还好,在还差几厘米就碰到贝暖时,他停下来了。
贝暖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自己却完全不敢呼吸,努力屏住气。
好像被棕熊追上的活人,拼命屏住呼吸装死,好求得一条生路。
他的眼神很锐利,嘴角却好像轻轻地勾了一下。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不会是能看到她吧?
贝暖再认真地研究了一下,确定无疑地断定他看不见她。
两个人离得太近,如果他的目光的焦点在她脸上,完全能看的出来。然而没有,他视线的焦点比她的脸远。
贝暖盯着他,他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两个人都没动。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杜若突然说:“陆行迟,你干什么呢?唐瑭走了?”
陆行迟总算直起身,又拨了拨头发,“走了。”
贝暖都能感觉到他头发上的水珠凉凉的,落到她脸上。
趁着他直起来的机会,她赶紧跨过另一只脚,溜出门。
就听到杜若在背后说:“陆行迟,你帮我看看床底下,我觉得刚才我床下有人。”
陆行迟笑了一下,懒洋洋地问:“有人?什么人?”
杜若幽幽答:“虽然听着有点奇怪,但是我觉得应该是贝暖,不知道她在调什么皮,大概是想吓唬我玩。”
贝暖无语。
行吧,一个两个的,都精得像鬼一样。
等陆行迟关好门,贝暖才把自己舱房的门打开,溜了进去。
回房间没多久,隐身的倒计时就结束了,算是回来得很及时,刚刚好。
等到贝暖收拾好躺在床上时,完全睡不着。
今天开始时是在他面前裸奔,后来变成他在她面前裸奔,算是和裸奔这件事没完没了了。
贝暖安慰自己:他看不见她,她却看得见他,里外里算一算,吃亏的好像都是陆行迟。
没错,绝对是他比较亏,被人看光光,好可怜。
占了便宜的贝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可是就算在梦里,还全都是陆行迟,大的陆行迟,小的陆行迟,现在还多了一大群各种姿态不穿衣服的陆行迟。
重生了的盛翊很靠谱,船上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贝暖穿好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甲板。
外面一切如旧。
早晨的阳光通透清亮,海风带着清凉的咸味,船上既没有歹徒行凶,也没有人死。
上层甲板有一个不大的泳池,池底是和天空一样的湛蓝色,架设着彩虹一样鲜艳的滑道,旁边还有一个绿色的假草坪铺的球场,有早起的小朋友们正在阳光中跑来跑去地欢快嬉戏。
好像末世中最后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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