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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下午,永柱和永安让东邻世三嫂接走了,西邻世六嫂在何老七家帮忙,何老七也在家忙。晌午歪,突然,歪瓜声嘶力竭的一声嚎啕,响晴的天打呱啦(雷),何老七和六嫂,都吓得一腚蹲到了地上,歪瓜娘也吓醒了,浑身哆嗦成个蛋儿。
歪瓜嚎啕不止,惊天动地。
自么呵护都没用,过了一大会儿,歪瓜嚎啕依旧,叫人惴惴不安。歪瓜嚎啕,争分夺秒,一停不停,声嘶力竭,凄厉恐怖。
歪瓜,从晌午歪嚎到黄昏嚎到傍黑天嚎到大黑天了,一丝一毫没停下来的迹象,叫人惶恐不安。
歪瓜娘道:“叫大娘来看看吧,老人家许能看出个仨俩来。”
六嫂和道:“鞥~,叫大娘来看看吧。”
何老七道:“呃,我去请。”何老七点上保险灯,提溜起来,出了门,下大门台子向东走。
到了街东头,刚拐入东沟西路,下起小雪来,何老七天气预报,又得么准了。
大娘宅子和爷一排,隔着一户,住东头。
何老七的爷,兄弟姊妹五个:大爷、二大爷、大姑、二姑、爷。大爷大娘,生了五个儿俩闺女,老小没满月,大爷天花不治,去了天国。
大娘把七个孩子拉巴成人,在养育孩子上有了特别觉悟,她八十一了,慈眉善目,宽容豁达,一副菩萨像,是本家名副其实的家长。
何老七到了大娘家,说了来由,大娘拎起把棍儿就跟何老七走,她腰不弯背不驼、耳聪目明,何老七轻搀一下,是个照应,到了前街东头,传来了歪瓜没命地嚎哭。
大娘笑道:“人不大,声腔子不小,京剧老生的好料呃。”
何老七叹道:“鞥~,不知能活下来了啵,忒赖了。”
大娘生气道:“臭腚眼子,一霎不喷,憋得慌是啵?”
何老七忙道:“老七错了。”
大娘不解气,怒道:“老七,你一个喷子呃,你十八岁当了村干部,咋当得呦。”
何老七忙道:“老七该骂。”
……
何老七轻搀大娘,进了屋。
歪瓜娘道:“呃,大娘来了。”
三嫂道:“大娘过来了。”接过把棍儿,立到墙上。东邻世三嫂替走了西邻世六嫂,正在侍维永柱、永安睡觉。
大娘来到东床沿儿,笑道:“叫奶奶了了。”
歪瓜娘叹道:“大娘,孩子从晌午歪到这,就这个嚎法,一停不停。”
“嗯。”大娘笑得慈祥,叫三嫂端盆热水来,大娘把双手泡到热水里。
永柱和永安啯啯啰啰的,一会儿,没了动静儿。
歪瓜在嚎啕。
大娘,双手泡了一大会儿,拿出来擦干,掀起大襟袄,揣进怀里。她凝视着歪瓜,眼睛放射出奇异的光亮来。
何家卫子冬夜,伸手不见五指,空中落下雪花来,偶有狗叫,黄鼠狼惊扰了它。
夜静极了。
歪瓜嚎啕,倍增了夜的静寂。
都没话。
大娘凝视着歪瓜,眼睛更亮了,放射出更加奇异的光亮来。
都屏气凝神。
歪瓜声嘶力竭,似乎世界是属于他的。
唉~,何家卫子冬夜,耳屎掉到地上都砸得“嘭哧”一下子的份儿,歪瓜自么个嚎啕法,邻世家自么受呃,何老七心里满了愧疚。
……
大娘从大襟袄里抽出手来,小心翼翼地伸到歪瓜的小被子里,轻柔地呵护着孩子,像触摸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动作温柔得像羽毛轻抚,仨晚辈感动得一塌糊涂。
忒神奇了,歪瓜嚎啕渐轻,一会儿,嚎啕戛然而止,这地覆天翻的变化,仨晚辈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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