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侧幽幽道:“你见过李敷笑?”
“说什么呐。”赫连瞪她一眼,“他能笑,我当升天。”
冯善伊索性贴过去,盯紧她:“你说我这张脸,有没有让人看了心魂不定情绪失乱的功力。”
赫连忙推开她的脸:“你别吓我。”
“所以说。”冯善伊摇摇头,“不该啊。”
赫连给润儿换了身襁褓,将她塞入被子里暖和着,才又转身看她:“李敷尚不至于对你动情。但多少在纵容你。按理说,我一个昭仪,吆喝他没得说,只你个小贵人品阶不如他高,偏又吆五喝六,若不是纵容你,还能怎的。”
“那是我手里握着他的把柄。”冯善伊笑着往润儿身边一蹭,白日赶路,周身疲顿,如今只愿什么也不想就此睡去。
睡下不知几刻,车外有声响,赫连正伏在案前写着什么,听闻动静便弄醒了冯善伊。冯善伊无奈,只得出车,风雨一时极烈。勉力进了几步,见李敷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碗,身后并没有奶娘,正欲问。李敷已直接道:“附近的村落寻不到合适的奶妈,只能讨了些米汤。农家的妇人说这个也能做一时替代。”
冯善伊见他周身由雨水浇淋,必也是尽了心力实在没有办法,索性也不再难为他,接汤碗时见他腕上有道道血痕,便垂了眸子:“你受伤了?”
“下山雨路滑。”李敷忙以另一只手捂袖。
冯善伊未说什么,端着碗回去车里给孩子喂下。润儿约摸有了七个月孩子的身量,睡眠也较从前少了许多,这会儿吃过米汤,正瞪着大眼睛看自己。冯善伊拼命想哄着她,却觉这孩子格外精神着,于是丢给了赫连。自己从药匣中翻出几样膏药,披着斗篷跳下车。她跑去李敷的营帐确没有看见他,拉来一个小侍卫询问,才知随行的家眷中有个孩子染了病,李敷正在那孩子帐中。
冯善伊随着那侍卫前去帐外,本是围在帐前的众人顿时散开,孩子母亲忽而奔上来扯着她裙角哭声道:“娘娘,娘娘千岁,孩子爹妈已是没了,就他一个了。”
陆续跪了一地罪仆,竟将冯善伊团团围起,他们大多是苦命人,亲人跟错了主子,如今株连受罪,只大半月下来已受跋涉颠沛之苦瘦得不成模样。冯善伊俯下身,便一一扶他们起身,手触了肘腕,只摸到了空荡的衣袖,竟皮包骨头,着实可怕。她无力说什么,只能绕过众人,步入帐中。
帐中甚为简陋,炉中水尚在沸腾。染病的男孩横倒在临时堆砌的稻草席中,身上盖着脏垢粗布,入目尽是不堪。李敷以背相对,正跪了席前将碗中的水灌入孩子口中,水久久不能入口,尽是流了出来,正滑过他腕中的伤口。他吸了口气,用力捏了捏伤口,方又甩了甩手,重新抱起幼童的身子。
“你这样不行。”冯善伊走上去,由他手中取过碗,抿口水,再贴了幼童唇畔缓缓哺下。才哺下一口,肩后猛起了力道,即由人拖了下去,水碗亦有李敷夺了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