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对于刀剑来说是什么样的地方?
钢铁铸就的身体, 在水中只会不停的往下沉, 若是人类不及时救助, 刀剑就会彻底消失在茫茫水面上。
他们会海洋深处沉浮,被水流推动着一点点向着不知何处移动。
而且更可怕的是, 海水比普通的水更能够腐蚀他们的身体。
用不了多久, 曾经锋利的刀剑, 就会成为一条腐烂的废铁。
如果刀剑真的落入了大海……
诞生于刀剑的付丧神, 能够存留多久?
这是一个无法准确回答的问题。
因为影响的因素有很多。刀剑本身的强韧度, 付丧神的意志力, 以及外界的影响。
虽说付丧神是依托于本体存在,但是他们的本体也都是人造物。
人类同样能够对付丧神的续存产生影响。
世间有诞生于人类期望中的神明,依靠人类的信仰保护神力。而对于付丧神而言,若是他们的名字依然在人世中被提及记住,那么即便本体毁坏, 付丧神本身就还会有一线生机。
小乌便是如此。
大海并未将他带往彼世, 他依旧存在着,只是身体一寸寸地被大海消融。
但是对于自我的感知已经降到了最低,时间于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多久了, 他已经在海中多久了?
偶尔清醒些的时候, 小乌会这样问自己, 但是得不出任何答案。一秒钟, 一小时,一年,十年……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这些时间的长度区别, 好像无论多长的时间,眨眨眼睛便也就过去。
占据了小乌视线的,永远只有深海中照不见阳光的黑暗。
有时候会有海洋生物从他身边游过,鳞片蹭过刀身,带来一种诡异的战栗感。
空间内与真实无异的海浪声中,小乌平静的叙述着。
他是真的难以在这之中加注太多的情感,因为对他来说,沉海的时间除了最初外,都带着虚无感。
漫长的时间流逝,他也好像仅仅是眼睛一闭一睁。
转瞬之间,沧海桑田,人世早已经天翻地覆。无论是源氏还是平氏,都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仅在死物之上残留着存在过的痕迹。
他仍然存在着。
但实际上已经死去。
可是在不知名的某一日,小乌却在漆黑的深海中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充满了蛊惑感的声音顺着海水缓缓流过了他。
“太刀小乌。”
“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改变什么?
“不用坠入深海,不用腐朽,拯救你所珍视的东西,扭转历史上的败局,”那声音越发轻柔,犹如波动的琴弦。
小乌恍惚地睁开了眼睛。
讲到这里,小乌顿了顿,然后模糊地笑了一下。
“……多神奇。”
髭切低声道:“听起来,是宛若神明的出场呢。”
小乌道:“大概是吧。”
事实上,即便是神明也不可能轻易地做出这些保证,但是那些历史修正主义者却能够如此坚定地告诉他:
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改变。
听起来夸大其实,但是偏偏真的给出了方法。
髭切被小乌望着,可那目光虽然投向了她的方向,却是涣散破碎的。
他努力地想要将她看清楚,却被水流不住得往下拽。
“我必须抓住他。”
小乌出了神般不住地重复着。
“我必须抓住他,髭切。”
髭切道:“你抓住了。”
小乌好像突然惊醒了一般,甚至露出一个有点害羞的神情,“对,没错,我已经抓住了。”
他的眼神恢复了焦距,专心望着髭切,一瞬都不偏离。
这样的目光让髭切感到内心被无数的海藻砂砾填满,分不清晰。
一声叹息在胸腔内飘荡。
她没有沉海的经历,但是作为存在了千年的刀,多少可以想象到几分相似的感受。
冷硬的刀架,紧闭的房门,寂静的屋子。
利刃尘封,不再杀伐。
这时候,时间好像也就失去了价值。
小乌细细观察着髭切的表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就道:“髭切,您……这样长的时间里,就没有什么愿望,想要通过改变过去的事情来实现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而髭切垂下头,摩挲着本体,沉思了片刻后,却道:“没有。”
小乌没想到她回答得这样干脆,愣了一下后,又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千年时间里,就没有一件吗?”
这样追问简直透着一股傻气,但是小乌偏偏就是固执地要继续追问下去,神情紧绷,被某种执拗的情绪控制着。
髭切淡淡地笑了笑,那神态是平安时代末期,小乌记忆中不会露出的样子。
“遗憾当然是有的,毕竟也活了这么久了,”髭切开口时声音不轻不重,语速十分和缓,“我自己的,其他人的……啊,仔细算一算的话,可以说是‘遗憾’的事情,还是有不少的。这大概就是存在久了的必然吧。”
小乌道:“那为什么——”
髭切抬眼看他,“遗憾的话,已经发生了不是吗?我自己经历,见证,看着一切落地。那是名为‘髭切’这振刀的一部分。如果为了遗憾便回过头千方百计的改变他,那之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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