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子呢。更别说我那不省心的女儿也三灾八难的,天天闹个不停。”
“年前为着林妹妹入宫读书的事,我便是病了也没敢歇着,强撑着陪太太一起。兼之过年又闹了一程子,如今可是再也受不住了。太太只当可怜我吧。”
凤姐儿嘴皮子多么利索,王夫人年轻时候倒是个爽快人,但年纪上来后,越发沉默寡言,想扮个活菩萨。于是叫凤姐儿这一串话堵得无话可说。
毕竟如今是二房当家,总不好逼迫着大房的媳妇儿命都不要了在这里帮衬。
于是王夫人只蹙眉道:“我才说了一句,你便这样长篇大论。你这孩子,这管家本是我从老太太那里给你争得体面,你倒不惜福。从前你管家理事,谁不敬你三分?”
凤姐儿暗中翻白眼:是敬我三分,还是恨我入骨?
听王夫人继续道:“家里也没个明白人,你再倒下了,我自己也难以支撑。”
凤姐儿便笑道:“太太的能为我是知道的。况且珠大嫂子也是个能干的,再者还有几位妹妹呢,都读书认字,都比我强呢。”
王夫人不语。
李纨是她打心里厌烦的,见了她就想起去了的贾珠,如何不痛彻心扉。况且荣国府向来没有寡妇奶奶管家的例。
至于三个姑娘,迎春木头似的扎一针都不知道哎哟,惜春又是那边府里的,唯有探春出挑伶俐,偏偏又是赵姨娘的女儿,还有贾环这个亲兄弟。
探春要是沾上手管家,赵姨娘那边又该得意了。
但凤姐儿如今强不肯,王夫人也无法逼她,只能说道:“既如此也罢了。但我这里还有件事要你去做,是不费精神的。”
“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不知怎的与人口角动起手来,叫衙门拘了去,这事儿你可知道?”
凤姐儿:呵呵,我不但知道,这事儿还就是我干的。
冷子兴敢在背后说她跟贾琏是管家夫妇,在凤姐儿眼里,真是弄死他都是轻的,何况只是设计陷害他,叫他进牢里去挨板子了。
王夫人继续道:“你回头拿了大老爷或者琏儿的名帖去,把人弄出来也就是了。”见凤姐儿不答话,王夫人略微加重了语气道:“这事儿可不费精神。”
凤姐儿这才笑道:“太太放心,我知道了。”
她这里虽搪塞王夫人说知道了,但暗地里不但不去办,还用了银子,叫人给冷子兴两天上了三次刑棍。
衙门里头也乐了:从来都是花钱买不受罪的,如今倒有人花钱让他们打人。
对他们来说,这不就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于是买一赠一,把刑棍的次数从三十下提升到了六十下,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只把个冷子兴打的半死不活。
而周瑞家的被女儿天天在家里哭闹得要命。
只是王夫人却因凤姐儿扔下管家之事,自己忙的焦头烂额。
于是周瑞家的也不敢去催王夫人,就自己来求凤姐儿。
凤姐儿现在只歪在床上歇着,还叫了两个小丫头在下面念话本子给她听,她在上头嗑瓜子吃果脯,悠闲的不得了。
见周瑞家的求上门就推脱:“若事发在金陵那边也倒罢了,京城衙门却不好对付呢。你若是着急,便请太太往王家去,求求舅老爷吧。”
周瑞家的无法,知道这是凤姐儿不肯伸手,只能从凤姐儿处走了。
她正垂头丧气的走着,只见紫鹃抱了一只沉香木雕牡丹花纹瓶,便招呼了一声。
“这样大的整块沉香木,纹理又好,哟,瞧瞧这缠枝牡丹纹又细致,是哪里来的好东西?”周瑞家的毕竟是王夫人的陪嫁,还是见过些世面的。
紫鹃满脸是笑:“还不是老太太疼爱林姑娘,叫我抱了回去。花朝节既过了,马上便有时新鲜花了,正好拿来插瓶。”
贾母之前送了林黛玉一幅玉楼牡丹,故而如今又将这牡丹瓶送来了,想着正好是一对。
只是她是长辈,自然轻易不往晚辈屋里去,也不知道黛玉挂着的是商婵婵送的寿萱轴图。
周瑞家的啧啧了两声表示羡慕,然后便与紫鹃分开了。
她这里想着怎么说动王夫人去求王子腾,心上十分不乐观:连宝玉的亲事王子腾夫妇还不怎么肯伸手呢,何况自己这下人的事情。
忽然脑子灵光一现。
王夫人与薛姨妈之前说过,想要从老太太那弄一幅名字画送去王家。如今林姑娘那里不正白挂着一幅!
倒正好可拿了去送给王子腾。这样的事儿王夫人必委了自己去办,那便可借机求求舅老爷。王子腾一句话,京中衙门还敢不放人?
于是便连忙走来回王夫人。
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主意,皱了皱眉:“那可是老太太给林姑娘的。”
其实王夫人压箱底的哪里能没有些古玩字画,连着贾政也常用公中的钱去倒腾这些玩意儿。
只是她的钱财在元春那里花狠了,剩下的还想着留给宝玉,所以才不肯拿出来去送给那从前不睦的嫂子罢了。
虽然她有个爱舍米舍钱,斋僧敬道的名声,但其实吝啬上头不比邢夫人好多少,除了用公中的钱假大方,别的便是赏丫头,也都是拿自己过去的旧衣服赏人,不见什么真正的好东西。
周瑞家的递上茶来:“太太细想,自打林姑老爷回京这半月,林姑娘可曾往咱们家来过?连自己府上都三日才能回去一趟呢,何况这里了。便是日后回来,不过也就在府里略坐坐,那副画少了她也未见得发现。”
“再者,那是老太太的体己,说到底还是我们贾家的物件儿,便是林姑娘见没了那画,以她的心性也未必好意思问的。且我只管告诉紫鹃,说夫人拿来挂一挂好待客,日后再还回去,她也不能说什么。”
“要说为这个告到老太太跟前儿去,林姑娘只怕也丢了她林家的面子,叫人说她贪贾家的东西,顶多背后自己哭一会子罢了。”
周瑞家的常年在二门里头,仗着王夫人的体面,对这些姑娘小姐的性子都很熟悉。
譬如迎春是懦弱,被人拿了她的东西也不敢嚷出来。
而黛玉则是清高,不管多珍贵的物件儿,老太太不主动给,她从未开口要过。
于是她捏准了黛玉不会声张此事。
更是越发劝王夫人:“退一万步讲,便是真闹了出来,太太只说求舅老爷伸手帮衬宫里的大小姐,老太太也就没话说了。大小姐自然是要重过林姑娘的。”
王夫人想了想,倒还真是这个道理。
林如海归京,显见的跟贾家疏远了,老太太剃头挑子一头热有什么劲,还不如将好处给了同为四大家族的王家呢。
况且王夫人这些日子对黛玉那是委曲求全,时时端着笑脸。
偏生黛玉越来越像贾敏未出阁的样子,一点儿不给她情分脸面。如今能叫黛玉吃一个说不出的委屈,王夫人心里也只有趁心的。
于是果然叫周瑞家的劝的意动,叫她去黛玉房中将那副画取了来,送给了王子腾夫妇。
偏巧雪雁跟了黛玉回家去,紫鹃又不晓得贾母的画被黛玉收了起来,这挂着的倒是保宁侯府送来的礼。
见王夫人打发周瑞家的来要,她也不敢不给。
且说黛玉和商婵婵如今还在宫里优哉游哉的读书度日呢,根本不知道荣国府内之事。
商婵婵见黛玉如今回了自家,从前眉宇间那些忧愁也不见了,心里也十分欢喜。
因她知道林公在书里中年病逝,于是拐着弯的提醒黛玉多注意林公身体。
黛玉倒是不担心,只笑说父亲身子康健,倒是叫商婵婵纳闷。
其实林如海身子底子并不差。
他虽是走的文举,但本朝科举,春闱可是分为三场九日。整整九天,举子们吃住都在贡院里自己那间小小的房间里,跟坐牢也差不多了。管你是官宦子弟还是寒门子弟,全都关进小隔断没有额外照应。那真正身子孱弱的,考着考着就抬出去了,也等不到考完。
林如海既然年少时能坚持完九天,说明底子也算强健。
何况林家传承多年,岂能没有些养生之道。只不过那时他妻丧子亡,心灰意冷,又兼之在江南宵衣旰食,毫不顾惜自身,这才导致早早离世。
但如今他既然有黛玉这个牵挂,心有寄托。又调回京中,善加保养,身子骨倒是还算康健。
只是商婵婵不知道,平白担忧此事。
甚至还私下请谢翎多关注此事,也算是给谢翎一个在未来岳父跟前表示的机会。心道但凡他不是个傻的,就知道该多亲近关心林如海才是。
搞得谢翎一头雾水:他知道商婵婵喜欢林黛玉,但不至于喜欢到连人家爹都格外关心的程度吧。
不过既然是未来妻子的嘱咐,他还是不打折扣的执行任务。
林如海入京后将女儿接回家,自然用自己的帖子请了宫中太医来为黛玉调理,少不得也要给自身请脉。
谢翎常在宫中,就去太医院问询了一番,得了个林公身子无恙,只是车马劳顿又是时隔多年入京反而有些水土不服这样的答案来。
商婵婵这才把心放下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便是王氏的打脸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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