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厄西看辛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你,不会是被虐狂吧?”他严重怀疑这是真相。
“……当然不是。”
看到对方一脸的不相信,辛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就是觉得……”少年微微一顿,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迷茫,“就是觉得我应该……不,是必须要和你成为朋友。”
厄西感觉自己像生吞了一百只苍蝇,恶心得他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不可能的。”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早点死了这个心吧,就是世界末日了这种事也不会发生的。”
而且这世界也真的要面临末日了……都是被你小子给搞的!!
对方显而易见的嫌弃和鄙视并没有让辛的情绪有所低落――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双清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绿眸,自始至终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篝火旁的青年。
“那么,那个人呢?”他突然说。
“那个跟在你身边的人――是叫‘黑洛弥’对吧,他呢?他是你的朋友吗?”
篝火熊熊燃烧着,炽热明亮的光芒在洞壁上投射出深深的黑影,光与影,明与暗,在这个狭小的洞穴中不断剥离又融合,撕裂又汇聚。银发青年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忽明忽暗,就如那双幽深眼眸中深藏的情绪般,令人捉摸不透。
“他?”辛听到对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暂时结伴同行罢了。”
这不像是谎话。辛想。
他观察过这两个人,比起黑洛弥让人怀疑的身份,他更在意的是厄西对黑洛弥的态度。
该怎么形容呢……
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又无时无刻在同对方保持着距离;可若将其定义为疏离,有时又能真切地感觉到这个人对少年的关注和保护。辛自诩很能看透人心,他看得出黑洛弥的不怀好意,却看不透厄西注视黑洛弥时,眼底偶尔闪过的复杂与矛盾。
真是太奇怪了。辛忍不住想着。
也太让人……觉得焦躁了。
就像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遮挡在那里,只要捅破,就会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但偏偏……他就是看不懂,读不透,猜不到。
“如果你们只是暂时同行,”辛慢吞吞道,“你就没必要和他走得太近……反正迟早也会分开的,不是吗?”
这其实有点像挑拨离间,辛也是不希望对方被黑洛弥蒙骗才忍不住提醒――哪怕知道对方肯定会不屑一顾,甚至对自己冷嘲热讽。
但出乎辛意料的,那个自相遇后就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事事都仿佛赌气般同自己唱反调的人,第一次没有立刻讥讽反驳。他只是垂下头,像是望着那团跳动的篝火出了神,良久后才冷冷一哼。
“……那是当然。”
***
雪山脚下,一个深藏在灌木丛中的狭小洞穴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小小的仪式。
几块破碎的白骨在地上摆出奇异的图案,黑洛弥用利刃划破自己的手指,殷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流淌下来,滴落在白骨上。
肉眼可见的,那些白骨仿佛被强酸腐蚀了一般,迅速萎靡缩小下去,当它们彻底消失在黑色的泥土中时,一道幽蓝的火苗突然平地而起。小小的火苗很快变成了熊熊的火焰,整个洞穴都笼罩在荧蓝色的火光中,宛如浸泡在碧蓝的海底。
但若有人此刻从洞外路过,将完全看不到这奇异的一幕,甚至看不到洞穴内的人――在结界的遮掩下,洞穴内的一切情形外界都无从知晓,哪怕这方幻境世界的构建者也同样会被蒙蔽。
黑发少年从贴身的口袋中捏出几缕银色的发丝,蓝色的火焰舔舐而上,很快那几缕银发变成了血色,而火焰中亦出现了模糊的图案,隐隐绰绰地,能看到那是一个极其俊美的银发青年,他背靠石壁,双目微闭,似是在休憩。
“啊,找到了。”
黑洛弥勾起嘴角,笑容在蓝色的火光中显得妖异而艳丽。
“厄哥哥,我很快就去找你,别太心急哦。”
-
****轮回的分界线****
我又做了那个梦。
一场场,一幕幕,如今只会出现在梦里的画面,都是曾经无比鲜活的过去。
――也是,我一直在试图摆脱的过去。
我不曾惧怕过什么,我认为那是懦夫的行为,但唯独那次轮回的事,每每想起仍让我心生寒意,不愿深思。
哪怕时间早已过去许久,哪怕一切已经洗刷重来,哪怕这世上除我外再无任何人知晓,我却依旧记得那双眼睛。
那双让我每每从噩梦中惊醒,让我灵魂无法得到安宁,让我竭力想要遗忘却始终无法从脑海中抹去的……眼睛。
我承认,我怕了。
但我不知这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也或许……是命运的错。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绝对不会。
―――――第150次轮回的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