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成泥,往年她也会带着小宫女一起摘花,做花茶喝。
今年正得闲,便也领着小姑娘们来摘花采露。
“怀袖姑姑早。”
怀袖给这个小丫头摘了毛毛虫,又给那个小丫头把戴歪的发簪正一正,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回过头瞧见了何淑妃。
怀袖立即行礼:“见过淑妃娘娘。”
她一行礼,带着身后一群小美人呼啦啦的行礼,大伙也不打笑了,瞬间收起顽态,规矩正经地作揖。
何淑妃道:“姑姑多礼了。”
何淑妃好奇地问:“怀袖姑姑好雅致,你这带着人摘花,是做胭脂还是做香蜜怎的?”
怀袖答:“是想做花茶。”
何淑妃笑了笑:“是么?我也爱喝花茶,到时怀袖姑姑做好,可好分我几钱尝尝?”
怀袖道:“我做的粗陋,自己玩着喝喝倒也罢了。娘娘是金贵人,怕苦了娘娘的嘴巴。娘娘要的话,我让内务府给您送些江南新进贡的花茶。”
这入嘴的东西,怎么敢随意给人,万一有什么闪失,责任可在她身上。怀袖婉拒了何淑妃。
何淑妃碰了一颗软钉子,脸上的笑意薄了几分:“那劳烦怀袖姑姑了。”
这个怀袖可真是棉花做的不倒翁。
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后宫之中,上至贵妃下至美人,没见她得罪谁,也没见她讨好谁。
她主动放下身段结交,也不见怀袖承情过哪怕一次。
怀袖让开路,何淑妃带着宫女们离开。
她走出一小段路,回身多看了一眼怀袖,见到怀袖正在摘花,衣袖因她太高的手而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皓腕,上面套着一只扁圆的翡翠镯子,乍一看不起眼,可那通透的蓝绿色,她总依稀感觉曾在哪见过。
是在哪呢?
想不起来。
何淑妃秀眉紧蹙,自顾自地沉思摇头,继续往前走了。
何淑妃在一处临水凉亭搭起书案,铺开宣纸,压上玉兔镇纸,选好一朵好花,调配好颜料之后就开始画了。
她画的工笔花鸟,仔细地画好线,瞧着大致有了一个秀致的轮廓,应当能画出一幅不错的画来。
何淑妃沾了一笔朱砂,正在涂色,眼角瞥见秋莺研墨的动作,不知怎的,突然忆起来了——
陛下曾陪她一道画画,那样尊贵的人,不但赞赏她的画好,还亲手帮她研墨。
陛下挽起袖子露出手,大拇指上总戴着一只扳指,那翡翠的玉色和风格与尚宫怀袖腕上的镯子极是相似。
“娘娘。娘娘?”秋莺低声提醒道。
何淑妃回过神,低头一看,她方才走神,一不小心再纸上画了一大笔,整幅画全毁了。
怀袖已回到尚宫局自个儿住的独门小院。
她取出竹编簸箕来,将摘来的茉莉、蔷薇等等可以做花茶的花儿铺上上面,细细地铺平。
她耐心地教着雪翡雪翠该挑选怎样的花做花茶,又要怎么做,做好以后怎样保存,用什么罐子保存最好,到时泡茶时用什么水泡最适合,用什么杯子装最雅致。
有些是她自己想的,有些是萧叡教他的,当年伺候先皇后,一开始她就只是个洒扫的小宫女。
萧叡对她说:“你看你这样,何时才能被选中去当宫学生?真是个土妞,什么都不会。”
于是手把手地教她,她这才因为够伶俐,会伺候人,被皇后娘娘看重,后又进了尚宫局。
怀袖的花茶才晒上去,还未晒好,不日便收到了萧叡使人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信:
宫中可还安稳?若无甚要事,朕准你来避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