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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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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风风火火地瘦子举着一张晚报风风火火地喊:大哥,看,这是什么,大闺女撞到你怀里来了。

    任新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首征婚诗:

    晓城风月抚簪鬟,雅趣文心育美缘。

    握笔思描交喙鸟,抽针待绣并蒂莲。

    身节敢比明天月,心净堪称润地泉。

    少小熟读唐宋句,鸳鸯选在地天间。

    任新反复吟诵,实觉此女才情可敬,又与自己爱好相通,便萌生和韵答诗的念头儿。动笔之际,忽又想起前几天前电视中有学者理论男女之事,说世间本无完人。所谓完人,多是情痴使然。人如齿轮,凹凸不平,有优点也有缺点,关键是正确认识和对待。男女两人世界,应是一个封闭的互补世界。这种互补,应该是全面的。既包括性格、爱好、学识,甚至还要包括体质。只有如此,才能达到和谐与平衡。两个齿轮才能严密地咬合,平稳地运转。任新虽对此理并不全信,但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顺其自然的去吧,人生一世,一生一死转眼之间。在不妨碍别人的情况下,尽量为自己寻找或创造一些欢乐,也是对自己人生的负责。和答一首,即使婚不能成,友还是可以交的。沉思良久,便步原韵和诗一首云:

    青山绿水地天间,宋句唐诗伴我眠。

    过喜狂蛇迎姹女,沉思醉虎会娇仙。

    胸怀炙就金石碎,正气冲得邪恶翻。

    爱赋行吟酸苦路,托钵共枕到堂前。

    草草写完,任新也没再做字斟句酌,便匆匆送到了报社,一位年轻的女编辑接待了他。那双还很孩子气的眼睛大大的,透着逼人的灵气,合体的衣着文雅严谨。待任新坐定,姑娘递过来一杯水。

    毛巾在你身后面,擦擦汗吧。铜铃似的声音如回响在旷野般清纯。你也爱好旧体诗?

    马马虎虎,爷爷爸爸两辈都是教书先生,从小耳濡目染,也算是近水楼台。有时就学着大人们胡编乱写上几句顺口溜儿,也不知归个什么格儿什么韵。大人们只是说有点儿味儿,我便有些不知所以了。

    你还很谦虚。

    不,不是谦虚。我从小生在农村,长在乡下,属于乡野村夫那种孤陋寡闻。在你们这些大编辑面前,哪敢班门弄斧呀。

    咯咯咯------大编辑-----呵呵呵------你看我象大编辑吗?女编辑俏皮的笑了起来。这样吧,请你把姓名、地址、联系电话留下,我给你转达,你就先回去听信儿。

    麻烦你了,谢谢,谢谢。任新平生哪里去过这文人堆堆儿的地方,尤其是第一次面对这样一位才貌出众的女编辑。再多待会儿,话就得说得驴唇不对了马嘴。还是善解人意的女编辑看出了任新的不自然,才及时地放了他一马。

    回来后,任新一连几天心神不定,那种茶饭不思的感觉,好像在所有的词典里也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能够形容。是盼望回音?还是因为那个女编辑?就连任新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有时也很后悔,本来是无意间的凑凑热闹,却给自己凑了一肚子扯不断理还乱的心思。这可能就是一些女人常挂在嘴上的那句‘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的有力佐证。他每天迫不及待地翻遍报纸的每一版,有时也神经质的盯着电话机愣神儿,甚至走路的神态也有欠平稳,大平道上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象脚底下安了弹簧。

    任新的突然反常,怎能逃过瘦子的眼睛。大哥,这几天你准是中了什么魔法,怎么整天恍恍惚惚的?

    中了魔法?要真是中了魔法倒好了。整天腾云驾雾,不花钱就过足了大烟瘾。任新竭力保持着镇定。

    跟我来这套?怎么今儿又小瞧兄弟了?我不是吹牛,准是哪个没尝过男人味儿的女鬼迷住了你,不然你不会这样,才几天的工夫就变了个人儿!说给兄弟听听,让俺也施展施展阴曹地府捉鬼的本事。

    别胡闹了,这两天是有点儿感冒。

    骗谁呢?感冒能引发神经病?

    好好,兄弟,我算服了你行不?等哪天需要捉鬼的时候我一准去请你,你就快饶了我吧。任新几乎是在哀求。

    好容易又盼来了报纸。任新急忙打开了文化版,一篇题为《从任新答诗之乏味谈起》的文章差点儿没让他背过气去。

    文章说:纵观全诗,章法还算可以,内涵却显得空泛。看其遣词,知其性格无常。观其用字,如见不羁之态。立意空洞虚张声势,对句牵强诗味浅薄。喜过则悲迎何姹女?虎醉如泥怎会娇仙?金石之坚心火何以能炙?邪恶之险正气难以能冲。酸苦乃吟者之福,何劳尔诫?直言共枕有失文雅,实有低贱之嫌。

    文章的后面附上了任新的那首答诗,之后又缀有一首小诗云:

    天下一人乃是真,歉收歌者可可心。

    竹林掩处寻禅寺,女子水边自爱春。

    任新仔细玩味,,眼前好像忽地幻成一动人场景:有青年向少女求婚,被姑娘当即拒绝。但姑娘后来很是后悔,便到处寻找那青年。可是那青年一气之下出家当了和尚,姑娘无奈地住在了禅寺旁的水塘边,独守春闺,耐心地期盼着自己心爱的人。

    任新想,这是不是对我说得呢?不对,哪能骂了我半天又哄我呢?一面还没见着也没那份感情。再说咱压根儿也没当过和尚,这辈子也不会去当和尚。任新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地出了声。

    你没当过和尚?这是什么?瘦子冷不丁的一把掏向任新的下处,着实吓了任新一个激灵。拿过来我看看,你又拿着张破报纸瞎琢磨嘛呢?

    你看这几句说得是什么意思。

    想考我?又是那个春心荡漾的丫头写得是不?瘦子反过来调过去的嘟唸。哎,大哥,我要是看出了门道来,万一那大闺女看上了我,我可当仁不让。

    你小子还有别的词儿不?

    哎,有了,这是个四字谜。大哥,你看这第一句是个‘大’字,第二句是个‘哥’字,第三句是个‘等’字,第四句是个‘好’字。合起来是‘大哥等好’,好不要脸的丫头,还勾嘴儿呢。就等好儿吧。哈哈哈------哎,是叫你等好呀,还是叫我等好呀?瘦子来了精神。

    任新一把将报纸抢了过来,仔细一品,还真是那么回事。哪里是等好,是叫我好等呀!谜面是她等我,谜底又让我等她,这姑娘真是乖巧极了。任新反过来再仔细咀嚼上面的批评之语,原来都是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斗嘴之词,姑娘是在用古人激之于怒而察其智的方法投石问路呢。

    任新高兴之余,提笔也做了一首字谜诗,即刻送到了报社,。女编辑见那小诗云:

    天下一人忽不见,拾得宝贝一脚弯。

    双人牵手街前立,马口何时跑在前。

    女编辑看罢,眉黛微扬,莞尔一笑说:你也忒性急了点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四句诗是四个字:一见行吗?

    对对,我这两下子,在你们这些文笔逋峭的学者面前,还不就是个雕虫小技。麻烦你给转达,我走了。

    任新刚要转身,‘你先别走。’女编辑粉面酡红,‘人家姑娘早就猜到你会如此,已写好了一首诗放在了我这儿,你拿回去看吧。’女编辑边说边拉开了抽屉。任新想,这姑娘还真是有料事如神的本事,若日后真有此缘分,我不成了她手中的玩偶?他急忙双手接过,似有几分虔诚,身高也立马儿矮了几寸。唉,这些可笑的男人!

    任新刚要打开细瞧,女编辑阻止了他。

    拿回去再慢慢看吧,我这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女人们的逐客令有时还真叫男人们跌份。

    刚出报社门,任新便迫不及待地倚在门边急急地展开了那张纸,上面又是一首小诗:

    姐妹七人住草房,此房本是金钱箱。

    守株待兔非指你,高下无口一丁藏。日月--------

    姑娘这嬉笑怒骂的工夫还真叫绝,骂了你还说不指你,指谁呀?你等别人给我写这个干嘛?一来一往地跟我玩儿起了字谜,是你考我呀还是我考你呀?------不对,这守株待兔还真得不是指我,是一个字儿。第一句‘姐妹七人住草房’是‘花’字。第二句‘此房本是金钱箱’是‘园’字。第四句‘高下无口一丁藏’好像是个‘亭’字。这‘守株待兔非指你’是个什么字呢?哎,是不是个‘柳’字?只有雅园里有个柳亭,别处没有什么亭呀?对,就是这个柳字。木为株,卯为兔,守株待兔不就是这个‘柳’字吗?真也难为了姑娘,值得费这么大的心思,亏我还知道个子午卯酉,否则,唉!后面的‘日月’以及再后面的点点点又是什么意思呢?那点点点该不是省略号吧?不是,省略号是六个点儿,这是八个点儿。啊哦,是八点,是八点钟。日是白天,月是晚上,是不是说即日晚八点呀?别管是与不是,就先到那里碰碰。

    晓城不大,却有一个好去处——雅园。新落成的雅园形状是以晓城现行行政区划为蓝本,实际就是一个微缩的晓城地形图。园门一侧有导游指南详细地介绍了晓城的地理风貌,历代沿革,人文胜迹以及名优特产。古迹不存者,另设复原图标示于原处,以方便游人观览。迎门为一抱山湖——镜湖。有九曲行吟桥通达湖心斯文阁,阁内四壁是三维立体电子墙幕,有名人字画真迹轮番投影,游人可根据自己的爱好投币选择。以斯文阁为中心,有水路向四面辐射,与书痴馆、赏月轩、棋牌榭、钓龟亭相连,摩托艇往返其间甚是快捷方便。湖边回廊飞檐彩绘,每隔五十米便设一亭,备有石几石凳供游人小憩。亭后两边有龙须小径直上假山,山盈百尺,,乃造湖取土堆成,满山葱翠可人。山巅有醉仙阁曲水流觞,阁顶塑飞天承露寓意天人和谐。山后坡林深处的幽径迷宫,怪石参差,全凭周公易理。坡下草坪翠嫩,亦是以行政蓝图分制小区,好让孩子们指指点点辨认祖上所在。草坪中央有一高约五米有余的古柳,躯干已空,树皮斑驳。不规则的陈年树痂奇形怪状,远远望去,如同电影《天仙配》里的老槐树如鬼似怪。若在夜深人静,偶有夜猫子叫上两声,还真是够瘆人的。树旁建有一亭,因此柳而得名柳亭。柳亭不高,算上避雷针也不过四米左右。中间放一圆石桌,四个石鼓分置四方,是文人墨客的闲适之所。周围花草不多,却有几十个品种。孩子们嬉闹其间,倒也很有情趣。

    夏日的八点,太阳刚没,正是蚂蚱眼儿的时候。任新披挂整齐早早地来到了亭下,挨过了一阵焦躁又挨过了一阵不安,看看表已是八点过了十分,还不见有姑娘前来。他想,是否自己断诗有误?真也是,萍水相逢,即便姑娘来到眼前也是难能认出。他有些责怪姑娘的心粗,没在纸条上定个什么暗号。

    等急了吧?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任新猛地回头,怎么是你?

    我就不许来吗?

    姑娘呢?

    你想要几个?

    哎呀,喜得任新蹦了起来。姑娘就是女编辑。

    我叫雪。没等任新问,女编辑就主动自我介绍。刚才碰到了一个熟人多说了两句,让你久等了,很抱歉。

    快别这么说。任新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自打和女编辑认识,这还是第一次享受到了温柔,第一次没有了居下临高的感觉。

    我只是个工人,在晓城既无三亲更无六故,无门扒没山靠。现在所时髦的权啊钱呀我是一无所有,你可要三思。任新似在坦白。

    这是你的开场白?堂堂男子汉先自弱了?本末倒置了,你把开始当成了结果?先说说你的才学行吗?

    我有什么才学?业余胡乱地诌了几句,既登不得堂也入不得室,和你们这些大------话到嘴边,任新又咽了回去。他觉得此时不能再这样说话,应该把一个实实在在的自己摆在桌面上,就如同一件商品任人家姑娘品评,一切的做作与谦词都是虚伪。

    我生在农村,长在乡下,爷爷爸爸都是------

    都是教书先生是吧?你那天不是说了吗?

    噢,爷爷早逝,那时爸爸才三岁------

    怎么和我一样,我爸爸也是三岁时死了爸爸。你奶奶呢?你奶奶现在还好吗?

    奶奶前几年走了。

    往哪儿走了?

    任新看了看天真的雪。就是死了。

    那你爸爸妈妈还好吗?

    都好。我们乡下兴叫爹叫娘。

    你是怎么到城里来的?

    俺娘是知青,大返城那阵儿,娘不知为什么没有走。后来按上边的政策给我转了非农业,再后来,城里招工就来了这儿。

    你怎么没继续上学呢?

    上学?哪个不想?你看当时农村那教学质量,民办教师占了一半。自己的地还种不过来,哪有心思教学?工资又少得可怜,他们自己也说把这权当是副业,有一搭无一搭的事儿。唉,也不能只强调客观,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争气,农村不也有好多考出来的吗?参加了工作,才知道了知识有用,就报名参加了函授,管它有用没用的,也算混上了个大学文凭。看,光我白话了,你该不是博士生吧?

    不是,我也是去年刚大学毕业才参加工作一年。

    象我这身份,知道配你这样的姑娘是委屈了你,因为当初不知道就是你,要是知道,早就打了退堂鼓。既然来了,加深点儿了解,交个朋友也好。

    雪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怎么这么自卑呢?瞧不起你约你出来干嘛?看你的诗,蛮有气势和文采。我想应当文如其人,没想到你竟------雪有些失望。

    不是我自卑,我是觉得象你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应当找个更高层次的人。

    你把自己归为最低了是不是?你觉得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才是高层次吗?你没听有歌词唱道‘黎民百姓长久,荣华富贵短暂’吗?

    看着雪那侃侃而谈的样子,任新越发的自愧不如了。这第一次的谈话持续了约个把小时。雪说时候不早,便约好了下次会面的时间,让任新送她回了住处。

    当夜,任新辗转难眠,回想着恋恋不舍的那个窗口,爬起来写了一首小诗:

    有一条深深地印辙

    在你的窗前辗过

    有一根细细的神经

    在我的心里弹拨

    窗前的一轮明月

    那是梦的寄托

    羞赧的那轮朝阳

    那是梦的诉说

    古老的故事依然古老

    嘴巴怎变得那么笨拙

    举起你窗口的灯火

    温暖永夜的路

    举起你窗口的灯火

    填满荡荡的银河

    又是一个周末到了,他们又盼到了一个在一起高谈阔论的好时光。他们谈做人的学问,他们赞同夹着尾巴做人的观点。并说做人切忌狂妄,狂则浮,妄则呓。他们反对懦弱和谨小慎微,认为人活着就要堂堂正正,直面人生,审时度势,顺应潮流。他们说那些被历史潮流淹没的人是历史优选之必然,是对自己抗争于历史行为的负责。他们说行为的可塑是法治社会的进步,人们行为的高尚是对法制的最好诠释。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难是透明的,朦胧才是体现了真正的美。人们不必去刻意捅破那层薄薄的窗纸,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才是美的享受,而赤裸裸的尴尬对谁都是伤害。人们在用语言尽情地标榜或诽谤的同时,已将目标立在了心里,演员们的表演就是这种特质的艺术夸张。与其大起大落的欢乐或痛苦,倒不如细细地体会一次娇羞与矜持,因为那是地地道道地发泄而绝非抒情。你只要从对方的眼睛里体会出贪婪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去追问为什么。善意是平淡且易被忽略的,这是因为人们的精力都被制造成了敏感。

    古人云,知人之道有七焉:一曰间之以是非而观其志。二曰穷之以思辨而观其变。三曰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四曰告之以祸福而观其勇,五曰醉之以酒而观其性。六曰临之以利而观其廉。七曰期之以事而观其信。此知人之论何等的透辟,皆因人之不透而为之也。然不观自透者,则无异于行走的僵尸,魂不守舍与死不开窍应是主动与被动的两个概念。就如英俊与丑恶只是两个极致,是相对的临界点。用一个很难平衡但看似对称的形式完成统一,组成了一个虚实相生的世界。

    凡事,追求圆满无可厚非,强求却就勉为其难。常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其主动方应该是舟,因为舟本身就是对水的探险和挑战。应当知道,风浪只是一种自然平衡,并非针对舟船。但如文学,失衡的残缺美有时会被认为是对受众的欺骗。例如某种人为的悬念,虽然会给读者造成暂时的心理失衡,但当善意的补偿到来时,便会给人们带来一种平仄相衡的愉悦美。至于象维纳斯那样的残缺,其实是一段想象的美的空间。恶意的失衡是可憎的、危险的,而善意的失衡却是美丽的、可爱的。

    我们光瞎白话,还吃饭不?这是雪对滔滔不绝的任新又一次的提示。

    不是才十二点半吗,吃话还没吃饱呀?年轻人不过三分生,任新说话明显开始放肆。

    你当你说得那些话都是真理呀?以后得注意,有明显的教训人之嫌。

    我是说你说得的那些话我都吃掉了,所以不饿。我说得都随风飘走了,你才感觉饿。我得警告你,这是对我最大的不尊重。

    你真是个搅屎棍子。雪也没有了往日的客气。接着便是无言的对视,但都没有坚持过十秒,噗哧一声,几乎是同时笑了起来。

    他们手拉手来到附近的小餐馆。面积不大,布置却很别致、洁净和素雅。集服务员与老板于一身的那个小女人,好像就是专为这餐馆配套,小巧玲珑。‘二位请------用茶。’声音柔细且礼貌。

    雪不失时机的拉回流连于那女人的任新的目光。是吃饭还是吃人呀?

    吃话。雪为任新的机智和狡黠哧哧直笑。

    老板,先来个二人转。任新把菜谱推向一边。

    我们只卖饭不卖唱。

    哎呦,你真是,看来你还得培训,就是来一瓶酒。

    要酒就要酒,怎么还说是二人转?那女人一边去拿酒一边嘟哝。

    不懂了是不,一人一瓶叫单打一,不吉利。两人一瓶轮着喝,这叫情侣新时尚。

    雪轻轻推了任新一把,‘你别又用跟我转磨的那一套来唬人,出什么幺蛾子?

    任新装着没听见。‘老板,再来个刘罗锅子,一个自吃自。雪又在任新的大腿上心不在焉的拧了一把。

    哎呦,我们这位还说要个牛(扭)蹄筋儿。雪笑得前仰后合。

    老板娘傻傻地愣在那里,‘要得这都是些什么菜嘛?

    雪急忙说:就是一个溜虾段儿,一个-----

    一个清蒸甲鱼。任新大声补充说。呵呵呵-----两个女人开心的笑声几乎超过了闹钟的节奏。

    他是在耍笑你呢,你还笑。那‘自吃自’不是说你们两个都是------嘿嘿嘿------那女人控制不住了自己。

    啊?没等雪再说什么,任新急忙解释:不是说你,是说我自己呢。

    说你不也是说了我?

    换一个,换一个。换个川(穿)龟汤。

    什么川龟汤,你个大坏蛋。心笑脸不笑的雪赶紧切断了话茬儿。老板娘在一旁欣赏着这不花钱的节目,赚了两眼不上税的泪水。

    以后不许再出洋相。从饭店出来后雪警告说。

    欢乐属于世界,哪能只属于你自己?任新不无戏谑与调皮。

    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不允许别人分享。

    哟哟哟,到了那个程度了吗?捅一下摸一下你还诅咒我手烂,你怎么不声明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你呢?任新又绕道她。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金枝,你是绿叶。叶子掉一片两片的无妨,枝要是断了,叶子还从何谈起呢?

    你倒会比喻,你怎么不说我是绿帽呢?

    我拧烂你的嘴。雪真真假假地比划着。

    我告诉你,得这么比喻,女人是水,男人是缸------

    不,你是水,我是缸。雪反驳说。

    好好好,我是水,你是缸。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雪一经任新提醒,才明白又被他绕到了里边。你这张臭嘴,跟谁学的!

    任新得意地笑了。

    来,我给你相相面吧。任新一本正经地。

    又想拿我开涮是不?雪有些神经质。你再拿我当笑料,我可真拧你嘴了。

    行行,先让我看看手。

    右手吧?不是男左女右吗。

    那是别人那么看,咱左右都看。左手看你前半生,右手察你后半世。先看左手吧。

    雪边将左手伸过来边说:该不是你又瞎编吧?不许胡说,啊?

    看你,别人给钱我还懒得给看呢,你沾了这裙带关系的便宜,怎么还这多的毛病。嗯-------看你这手型为水型手,水主智。指节粗,指尖细,主心智过人。伸则透通,握必水漏,为志大财疏之人。噢,这里的财是是钱财的财,并非才智的才。金星丘大而高耸且血色润泽,主体健精力充沛。生命线深而宽,纹理走向清晰,绕金星丘直达腕际,如护城之河,生命之城固若金汤。健康线挺直又无断裂之处,智慧线呈抛物状平滑自然,但嫌尾部低垂过急,二十二岁必有六心无主之时。再看感情线起始得地,长短适中,但嫌中途有杂线相侵,日后必有分心伤脑之事。

    有什么办法可解吗?雪半信半疑。

    有啊,找个金命人做对象,金能生水但又怕水盛难疏。找水命之人,二水比和易成灾患。如找木命之人,又嫌水泄源枯。若找火命之人,恐有克夫火灭之虞。

    那应该找什么样的人才好呢?

    唯有土命之人方可掩屯不羁之水,或导引,或疏通,既不损其水性,又可造福子孙。

    你是什么命呀?

    我就是土命呀。

    雪一拳打在任新的后背上,‘又瞪着俩大眼被你坏小子绕了我一把。’

    他们又在街上绕了个弯儿,不知不觉已是月上柳梢头,日落西山后的时辰,玩儿兴正浓的他们都不愿意就这样结束难舍的周末。任新提议:我们再一块儿吃顿饭吧。

    吃嘛饭呀,我还不饿。

    那我去买十块饼干,给你七块我吃三块。任新学着相声演员马季的腔调儿,逗得雪直往他怀里钻。

    那你能吃得饱?

    不是说吃话也能吃饱吗?傻子。任新高兴地一把将雪抱了起来,旁若无人但还不是肆无忌惮。任新自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大面积的接触女人的身体,事后他竟后悔当时没有认真地的体会,以至于留给他的回忆只是一片苍白。

    雪忽然意识到了夜色已是很晚,顺河路上的行人明显地稀疏,只有左突右绕的河道伴着护拦醉意缠绵。有几对千回百转的柔肠,相依相偎,私语窃窃。时而有汽车驶过,带起的风沙使堤畔的树木略显惊慌。

    你不觉得很晚了吗?雪的语气有些无奈。

    时空的概念里哪有早晚之分。如若去看日出,不是还早吗?

    人家和你说正经话,你老是所问非所答。说不定闭上眼比睁着眼的时光更美好。

    嗬嗬,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思辨?任新已从雪温热的脸颊上感到了她的心在沸腾。

    求你件事行不?任新又是一本正经。有篇文章你给发了行吗?

    什么文章?

    《论企业的立足点与高起点》。

    你也找近水楼台的便宜?

    有方便不用,你不更笑话我是傻子?你看一看,能发就发,不能发就算了,就当我没说。

    雪调皮地拧了他的鼻子一下,‘给谁发也不给你发。’

    没过几天,晓城日报就以醒目的标题刊载了这篇文章:

    毋庸讳言,我市国有工业借助了八面来风正在腾飞。然而,由于它还没有甩掉难以克服的拖力而使自己的处境不无艰难。这些拖力的历史顽固性及难塑性,使之振翮难继。那么,我们是否能在这些拖力之上寻找到一个起飞点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那就是用超前的思维去引导和设计生产。

    跳跃是迅跑的前奏,我们的不少企业家设计并实践了自己的跳跃,但其跳跃的姿势却相去甚远。有的是拔地而起,这种深有功底的跳跃体现了内功的厚重,我们暂且称之为立足本地。有的是后蹲前蹿,这种背水一战的跳跃充满了自信与冒险。虎虎生风,落地铿锵,如跳远运动员,我们也暂且称之为立足外地。另有一种是闪转腾挪,这种略显阴柔,有欠阳刚的跳跃,左右逢源,进退自如,尤显机动灵活之妙,我们暂且称之为立足市场。如是说来,我们的武术家不都应是企业家了?当然不是,但万世相通的思维却是互可印证的。‘立足本地’囿于一种自我观注,无疑给了起飞一个踏实的铺垫,使我们在向‘立足外地’的思维延伸中有了一个可靠的后方。然而,随着市场的空前繁荣和人们思维方式的多向活跃,他们就只能作为一条路留给过去了。人们很懂得拉进来打出去的道理,聪明的人在实践中也早已把‘拉’换成了‘请’字,把‘打’换成了‘送’。那我们要‘请来’何处‘送去’何方呢?谁都清楚,‘请’并非是请来看看,‘送’也并非一送了之。几杯烧酒的余温能维持多久呢?一时的猎奇,必然会导致日后的失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不要忘记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朝花夕拾的幼稚,演出了多少人间悲剧?因股票的失意或生意的亏空而走上绝路,其因多是立足外而又败于内的单纯。如此看来,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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