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节 日复一日

自上高三以来，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言武听奶奶说，外婆的身子突然间又不好了，总是吃不下饭。放学回家的当天晚上，言武急忙又骑着单车赶去，没有灯光，只有寒寒的风吹来，刺疼着面庞。也没有月光，周围一片漆黑，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黑暗都狰狞到可怖。

    摸着黑，言武来到了外婆的家门前，依然是那昏暗的灯光和那不知道伫立了多少岁月的低矮房屋，在黑夜里独自放着光彩。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了门，外婆依然坐在那里，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老的容颜。见到言武来，外婆很高兴，真的很高兴，那是一种怎样期待的眼神，让他感觉到窒息。

    那晚，言武和外婆说了许多，大多说了一些伤感的话，叫在她离开的时候只是希望他和汪浩能好好的在身边。言武想哭，想流泪，想要忘记这伤藏在心底的歉疚。可是，不能，没有办法，这是从一出生开始就欠下的债，永远没有还清的那一天，只能这样任这种痛苦，狠狠的撕扯着自己。

    那夜，很清脆，像心破碎的声音。言武靠在外婆的身边久久无语，细数着她那些经历风霜的故事，仿佛历经千年时光款款而来，他不愿忘记，也不曾忘记。

    那夜，言武独自一人推着单车走在路上，车轮和脚踩在水泥路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来时的恐惧，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任脚下的石头跌跌撞撞。原本以为，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生老病死，可是人终究会老，会死。虽然如此，可是有些东西还是放不下，那些逝去的，错过的，爱过的，恨过的，终究还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言武没有恨谁，也没有怪谁，只是心有不甘。

    那夜，也很静。

    越来越临近的日子，每个人都会像着了魔一样，疯狂的学习着。季缘作为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在言武的眼中现在看来，竟然也渐渐的变得和他们一般的焦急了。从来，从来没有过的紧张渐渐的附上了她的心头，在她的内心里缓缓的扩散开来。一直以来，赵伯父，赵伯母，对她的期望十几年来就在这最后的一刻了，千钧一发。学校给了她多么大的期望，老师给了她多么大的期望，自己给了她多么大的期望。言武不是不明白，倘若说让他豪情的说对这个高考他不在乎，是不可能的。面对这即将来临的高考，所有的压力都活生生的也来越大。古人有寒窗苦读十年。我们读的又比他们少了多少。

    季缘想着自己必须成功了，哪怕受再多的苦，哪怕现在憔悴的不成样子了，也是在所不惜。只是，言武只是担心，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季缘也是应该深深的明白才是。往往我们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的心，有了从小到大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浮动。她害怕了，这么多沉重的学习，堆积如山的试卷，她怕做不完，事实上真真正正的做不完。她怕所有的知识都掌握不了，她怕这些掌握不了的知识又恰恰的考了，这些都造成了她对高考的畏惧。她怕辜负了父母。辜负了老师，更害怕言武考好了，而自己却名落孙山，她怕，她怕两人不能在一起，她怕，怕这世俗的阻碍。

    她怕，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深深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