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 问君归期

来，小武，这里这里！”母亲带着疲倦的笑容喊道，言武知道她也是坐了一天一夜的车赶回家里，还没来得及休息，又来学校看望自己，让言武的心满是深深的歉疚。

    “妈。”言武生涩的喊道，他发觉在电话中和现在喊道竟然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就这样变得生涩了，转身又跑到保安室说道：“耿叔叔，我妈来了，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耿老伯一见是言武，便笑呵呵的说道：“是言武啊，好吧，没事儿，你快些出去吧。”

    从进这里开始，差不多临近三年的时光，彼此之间早已经熟识了。

    母亲见言武出来，高兴的挽着他的胳膊，关切的说道：“总算看见你了，想死我了。小武，在学校的生活不好吗，你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面容好憔悴，人也变得这么消瘦。哎.......看来这些年我不在，也苦着你了，都怪妈不好。”

    在母亲的双手触摸到言武的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所有的意识。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在碰到他坦露在空气中的胳膊皮肤时，被割着生疼。分明是感觉到一双手掌上长着厚厚的老茧和如深谷般的裂痕。虽然痛在手臂上，在他的心里的痛比此又何止千百万倍。他望着母亲那早失去年少的光泽的皮肤，在她的身上看不见属于她的年纪所拥有的一点影子，双鬓花白，脸上的沟壑纵横，苍老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一刻，言武内心的防线早已经坍塌了，只是眼中泛着泪水，不敢再说什么。

    这就是从小陪着自己看着星空，陪着自己数着流萤，看着自己奔跑在扬着漫天清雪的人，自己的母亲吗，言武傻傻的看着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清她的面容，那是怎样沧桑的容颜，历经风霜的手啊。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庭，母亲和父亲所放弃的，所失去的太多太多。只是，如今的言武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怎样去关心他们，怎么去爱他们，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儿子。时间过去的太久，久的已经让一个人习惯，习惯了那些重要而又不在自己身边的人。言武抬着头，看着明亮却不再是瓦蓝蓝的天空，在心里喃喃：“爸，妈原谅自己对你们的冷淡，只是，只是，现在的我，已经再也找不回从前的自己了。”

    “妈，这次回来是为什么，有什么事儿吗？”言武一边吃着母亲带来的饭菜，一边试探性的问道。其实，在上午的时间他已经大致猜到母亲回来的原因了，只是不愿意承认，他相信自己是错的，一定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自己一定是错的。他想知道答案，却又在心里深深的颤抖。

    母亲看着言武吃饭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突然间凝滞了下来，轻声的说道：“小武，你也知道你外婆的身子，我回来是照顾她的。”

    母子两人吃饭的地方是在离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树荫下面，虽然气温不是很高，但已经是临近六月的天气，太阳照在身上都是毒辣辣的。言武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热浪滚滚的扑面而来，四周树上的蝉声早已升起，鸣个不停，昭示着夏天的到来。言武听着母亲的话，手中的筷子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口中慢慢的咀嚼着，思绪不知道飘向何处了，虽然美味在口中，却感觉不到一点儿味道，近乎于麻木，眼神空若无物的看着自己的碗底。言武心里还是有些慰藉的，至少母亲是为外婆的病而回来，母亲还是关心外婆的。

    不知道是谁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就看见她匆匆忙忙的走到不远的树下接着电话。看着母亲焦急的样子，心里想着，应该是为外婆的病情而奔波吧。可能，也许，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外婆还是和以前一样，哪怕就是好好的坐在那里也好，真心的希望她能健健康康。言武快速的吃着饭，他不想母亲在这里停留的太久，毕竟外婆的病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