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早就知道此事,却一直引而不发。只仗着自己与理国公诰命素无来往,不可能去查问验证罢了!自打自己掌权荣国府至今,几十年来独有她一人敢明着对自己扯谎的,当真是胆大包天,偏自己还不能耐她如何!
贾母思及此处,心中不耐,不再言语,只挥挥手叫邢夫人和迎春下去了。至于迎春回了大房住的事情,只字未提。倒是晚间,贾琏个凤姐儿回来后,贾母像模像样的问了几句秦家的事情,仔细叮嘱了二人一些来往交际的诀窍,颇有慈祥和蔼的意思。
转眼到了第三日,贾母只叫了贾赦、贾政兄弟两个到她院子里。
屏退了众人,屋子里只有母子兄弟三人。贾母叹道:“都怨我没有教导好你们,好好的亲兄弟,如今竟然闹到这步田地。”
贾赦撇撇嘴,并不言语,倒是贾政,忙跪倒在地,哭道:“母亲这样说,可叫儿子不知如何自处了!”
贾母见贾赦毫无反应,心里不悦,面上却不显,道:“老大,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受了委屈,这两张地契是你父亲当日留下的,我原想着等我去后,再留给你,如今看来,你先收着吧。”
贾赦抬眼瞧了瞧,啧啧,老太太好大的手笔,这上面的别院,可是紧挨着缮国公家的别院,可是好地方。贾赦毫不客气的收入怀中,想着就当做是给小儿子压惊的了。
贾母见贾赦手下地契,心中满意,道:“琮哥儿的事情,我已经查明白了。你弟妹被下人蒙蔽,一时疏忽。我已经做主,将那起子欺上瞒下的刁奴发卖了。你别往心里去,不要记恨你弟弟,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传出点什么事情,对谁都不好。”
贾赦心里疑惑,这老太太脑子没糊涂吧?自己的儿子险些饿死,如今还躺在床上调养呢,她打发几个奴才,拿来两张地契,就像了结?
贾赦转头问贾政,道:“不知弟弟是如何处置那个毒妇的?”
贾政忙道:“哥哥放心,我已经打发她去了佛堂,好生为贾家祈福。好歹看在王家和三个孩子的份儿上,不好太过。”
贾赦道:“弟弟也太过慈善了些,你想想,不过是侄子,便能这般呢,弟弟的庶子庶女们可怎么办呢?”
贾政一脸惭愧,贾母见此,忙道:“老大!你说的是什么话!这般捕风捉影的事情,也是你能说的?不过是个内宅妇人,你弟弟的嫡妻,你还待如何?你也该自省了,成日里正经事情不做,只和一群小老婆胡混,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子里拉。连个庶子也当宝贝似的宠着!”
贾赦道:“母亲提到这个,正好我有个想法呢。我和媳妇这么多年无所出,膝下荒凉,想着将琮哥儿记在媳妇名下,母亲看如何?”
贾母听了,恍然大悟,感情老大折腾了这么一圈,就是为的这个庶子!这怎么能行!不过是个奴才生的下贱东西,当初他母亲就是个不老实的,如今生个儿子,竟然也是个丧门星。贾母想想贾琮的生母,心里一阵膈应,淡淡的道:“此事不急,不过是个庶子,你媳妇还年轻,再过几年也使得。再说,不是还有琏儿呢吗?你如今巴巴的找了个嫡子,日后叫琏儿如何自处呢?”
贾赦听了,心头火起,呸!还年轻!这话母亲也好意思说!她明知道自己媳妇再不可能有孕,当初二太太动手时,还有她一份儿呢!
贾赦思及此处,再见贾母想要这般简简单单的就将事情遮掩过去,心中不忿。二房好不容易落了这么一个把柄在自己手里,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自己堂堂荣国府袭爵的大老爷,年近四旬,却只能窝在西北角的花园子里头住着。原配妻子去的不明不白,当初好不容易查到点线索,被母亲两句话轻飘飘的带过。填房还未嫁进来,就被母亲和弟媳下了药,终生不能有孕。自己和媳妇整日里都被二房压的死死的,连月钱都少了一分。二太太管家才几日,陪房的就在外面置办了古董铺子,怕是要将整个贾家的家底都搬出去了!自己的儿子被婶子虐待,几个下人也敢作践,素日里还不如贾宝玉身边的丫头有体面!怕是再过几日,这爵位,就要落到二房身上了!
贾赦越想越气,思及素日里老二种种假道学,只觉得恶心。自己自幼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几十年来都是这般窝囊,难道日后叫自己孩子也继续下去?又忆起琮哥儿聪明可爱的模样,心里不禁又坚定了几分。想到自己书房里的那份折子,心里不禁冷笑,母亲和老二是做梦呢,想着这般敷衍自己,真当他是泥捏的不成?自己豁出去不要名声不要脸了,也得将他们拉下马,为自己的两个妻子,以及已逝的大哥儿,和如今的琮哥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