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便是宁贵人封嫔的大喜日子,皇帝又下旨赐了二阿哥名为福全,乃为“福慧双全”之意,宁嫔听过后极其欢喜,道:“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竟能以臣妾的小字与皇上的名字为寓意,替二阿哥取了这样好的名儿。”
待八月里,二阿哥的满月之礼方过,宁嫔出了月子,身材亦恢复得纤浓合度,那面上宛若春风盈盈,眉目如画。她亲自携了福全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因着皇家素来“抱孙不抱子”的传统,太后极欢喜地抱过了福全,在怀里轻轻哄着。
那小小的孩子睡得极香甜,犹带一股奶香之味,自牛钮去后,太后又得皇孙,竟未尝如此欢喜过,直抱着福全道:“这孩子的相貌生得真好。”她抬首细细打量了宁嫔一眼,方道:“像他的额娘多些。”
贞贵人来得迟了,便垂首侍立在太后身旁,此刻方道:“宁姐姐真有福气,二阿哥的相貌,一望便知是人中龙凤。”因她生得柔柔弱弱,又处处为善,宁嫔亦素来与她交好,便打趣道:“妹妹年轻,还怕将来没有成堆的阿哥公主,来唤你额娘么?”
太后素喜宁嫔爽朗耿直,亦是笑道:“宁嫔为大清诞下皇子,乃是有功之人。”说罢便命苏茉尔拿了一对龙凤金镯子赐给宁嫔。又道:“这个时辰,皇帝合该来请安了。”
贞贵人温顺道:“昨日皇上歇在咸福宫,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似是近日政务繁忙。”
太后闻言便道:“即是如此,皇帝多半在乾清宫处理国事。御膳房方奉了新鲜的牛乳子上来,置得微烫,最是安神宁气的,你便替哀家送去给皇帝罢。”
待宁嫔与贞贵人行至乾清宫时,吴良辅正垂首侍立于殿外,见了二人方行礼道:“宁主子吉祥,贞主子吉祥。”他瞥一眼贞贵人手中的食盒,面上略有些难色道:“皇上吩咐了,谁也不得叨扰,否则,便要了奴才的脑袋……二位主子便当体谅奴才了罢。”
宁嫔正欲开口,忽然那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冯有京自回廊处转了出来,打了个千儿对吴良辅低声道:“谙达,府里有东西传来。”吴良辅急的一拍他的后脑,道:“没眼见儿的兔崽子,没见着二位主子在这吗?”
贞贵人性子最是温婉柔和,便道:“既然皇上不得空,我与姐姐便先行一步,有劳吴谙达了。”说罢便将那红木的食盒交与吴良辅手中,转身离开。
吴良辅见二人的肩舆离得远了,方进了乾清宫,见福临正在案上练字,也不敢打扰,低低唤了一声:“万岁爷。”便放下了手中物事,见四下无人,忙急急溜开了去。
福临抬眼一望,却是一纸白宣,只写了寥寥数字,那簪花小楷极是眼熟,他静默片刻,方拾起那张宣纸,又掀了那烛火上笼着的白纱罩子,那火苗鲜红一簇,蹿得老高,上好一方熟宣,顷刻间便成了灰烬。
那墨迹一分分变得灰暗,又成了极小的火星,福临并未细看,写的依稀是一首《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福临复又拾起那案上的狼毫,铺展宣纸,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书的却是岳飞的一首《满江红》,那原是青月去日誊写了与他的,她素来不爱寻常女子的闺阁小调,虽为女儿身,却存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气,那字迹磅礴大气,傲骨铮铮,漆黑深邃的色泽,像极了她一双明眸点漆,寒若秋水。
她与她,当真是截然不同的女子。
皇帝素侍奉至孝,即便案牍劳形,翌日一早依旧去了慈宁宫请安,见太后精神极好,一袭杏黄色缂丝云龙纹凤袍,衬得她格外端庄高华。福临方行下礼去,却听得太后道:“方才博果尔携了嫡福晋来请安,哀家许久不见他,倒觉得他不似往日清瘦了,十一福晋瞧着反倒是清减了几分,不见丰腴了。”
福临清俊的面容并无一丝殊色,只淡淡道:“儿子也许久不曾见过十一弟了,想必是福晋照顾得极好。”
太后深深地凝视了福临许久,方道:“福晋温柔贤惠,照顾夫君如此周到,理应封赏。”说罢一抬眼,苏茉尔便进了配殿,不过半晌,端了一个楠木托盘出来,只听得太后云淡风轻的声音道:“替哀家赐给襄王福晋。”
福临一眼扫去,却见那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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