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晋伸出手, 拽了拽林啾手中的纸笺。
林啾觉得自己比面对秦云奚的剑还要更紧张。她的手指微微地发抖,不肯松开。
卓晋的声音带上了笑意:“你们这些江湖儿女,最是不肯服输。都病成这样了, 偏生还要逞强。若不给你留个条,是不是甘愿病死在外面,也放不下脸面回来?”
林啾:“……”
卓晋又道:“三两七钱,就够你扑腾十一日。病好后也别走了, 就住在这里吧——出去怎么活?”
林啾心跳都惊停了, 呆呆地望着他。
他站起身来, 返身给她取降温的布巾,嘴里嘀咕:“败家的习惯很不好, 日后得改一改才行。”
林啾:“……”
不是,不是, 小先生这是在告白吗?
怎么感觉直接越过了谈恋爱阶段,这就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
她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 心脏噗通一跳, 又噗通一跳。
他回转身,依旧是一张君子端方的脸。
替她敷上冰布巾,多盖一席棉被,然后他便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回厢房去睡。
最初,林啾还十分心焦,惦记着秦云奚那档子破事,渐渐地, 心头便平静安稳了。
她太虚弱了,此刻丹田破碎,状况比上一次被卓晋救治时还要更糟糕。卓晋这种君子,绝不可能扔下她独自逃命,带着她上路……算了,他没钱,又没力气。
与其去扑腾,倒不如好好享受眼下这静谧的时光。
只是……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林啾辗转反侧。
梦里他没来。
清晨醒来,口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带着一点异香,很像他身上的味道。
林啾看了看日头,静静地躺到了中午。
小先生准时教完课,回来了。
林啾总觉得他虚弱了很多。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说的就是他。
只不过是把她从院子外面挪进来而已,就把他累成了这样。
她不禁暗暗告诫自己,在一起之后,千万不要用梦中那个卓晋的标准来要求小先生,那样太强人所难了。他只要普普通通、正正常常就行。实在不行,就让他躺着,自己虽然丹田废了,总归体力是要比他好些。
况且,她比他有经验——梦里的经验也是经验。
这般想着,脸不禁悄悄又红了。
这件事,恐怕得尽快提上日程才行,否则等到秦云奚处理完魔祸,腾出手来收拾她,那就再无机会了。
林啾偷眼看着正在给她盛粥的卓晋,欲言又止。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纠纠结结的模样,不禁弯唇一笑,道:“听说出了件大事。”
“什么?”
他神色依旧淡淡:“修真者之首被人击败,识海丹田被废,还断了一臂,以及……咳。仙域已大乱。不过不必担心,影响不到凡界的。”
林啾的表情逐渐僵硬,呆呆地张开了嘴巴。
他放下手中的粥碗,走过来扶她,饶有兴致地挑眉打量着她:“你也算修真者么?你们体内,当真有丹田经脉?为何解剖死者时,从来不曾发现它们?”
林啾呆呆道:“emmm……这个很难解释,不过我现在也没有了,和你一样。”
卓晋微微地笑着,扶她到木桌旁边坐下:“无事,不需要那些。”
林啾心中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
是秦云奚吧?!是秦云奚吧?!被废的一定是秦云奚吧!!
叫他废她丹田,这下报应来了吧!
她真想对着天空,冲着天道老爷爷发出土拨鼠尖叫啊啊啊——
不行不行不行,她必须和卓晋原地成亲来庆祝庆祝!
他用余光瞥着她逐渐兴奋的小脸,眸底浮起了自己也不曾发现的笑意。
用过午饭,她像只躺不住的仓鼠一样在竹榻上动来动去。
“下午能不能别去教课了,我们说说话?”她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地冒着光。
他心一软,险些就答应了。
话到嘴边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严肃道:“不行。有事要与我商量么?那我早一点放课,可以提早半个时辰回来。”
于是林啾在竹榻上烙了一下午煎饼。
等到卓晋回来时,那个惊天大消息带来的冲击已经消退了,林啾发热的脑袋冷却下来,不敢提原地成亲的事了。
面对他探询的目光,她结结巴巴:“也没什么……就是,在外面遇到些事,本以为回不来了。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嗯,我知道了。”他笑得温和,“那我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比较好?”
林啾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时,一颗心脏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在胸腔中疯狂乱蹦起来。
她听到自己用失魂木偶一样的声音说:“我没有亲人,你看着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的黑眸中盛满了笑意:“那啾儿这是答应了?”
“啊。”她垂下头,一时之间,手脚都好像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这一日,他在屋中留得久了一些,但依旧守礼得很,除了照顾她时必要的接触之外,并无任何一点逾矩的动作。
林啾如坠梦中。
她看着他为她煎药,替她吹凉——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没有用扇子扇凉,而是轻轻地吹凉了它。
林啾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喝得一丝药渣都不剩。
她把微微发颤的手藏到棉被底下,摆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看着他替她掖好被角,然后收拾了药碗出去了。
门一合上,她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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