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赚的钱不多,但也够用。因此景牧多次拒绝了城中一些家族让他做客卿的请求。
景牧推开围着院子的栅栏,然后又推开略显破旧的小木门。他转身把门关好,走到桌前摘掉斗笠,露出日月星辰都为之失色的脸,赫然是暮井。
这百年来他来到这个小村落隐姓埋名,没人找到过他,也没人怀疑过他。
暮井的脸较之百年前多了些冷意,眼睛里多了层暗色,仔细看就发现他其实非常难过。
暮井缓步走到床前,拉开窗帘,上面躺着一个人。
那人紧闭着眼,穿着一身洁白的亵衣,两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腹部,脸色有些白,如果不是胸膛微微有些起伏,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再往上是一个灵力波动的罩子,乃是暮井布的灵阵,用来养魂。
前些年暮井踏遍极寒之地,才寻到塑胎草帮江楼重新塑造了肉身。这些年一直用自己最精纯的灵力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暮井看着江楼的脸,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是轻轻把手放在灵罩上,仿佛透过灵罩就能摸到江楼的脸。半刻后,他收了手,放下床帘去了外面打坐。
第二天暮井睁开眼,打了盆水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看江楼,没想到掀开床帘,上面空无一人。
暮井脸上的表情瞬间崩裂,他心慌的厉害,眼睛渗出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
这些年他一直秉承着苏峤还能醒过来的想法,这才熬了一百年。如果苏峤真的不见了,他没了期待,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吱呀。
暮井猛地转身。
江楼看着转过来死死盯着他的暮井,愣了一下,然后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不等他说什么,暮井突然上前几步,紧紧把他抱紧了怀里,力道大的他都喘不过来气。
“师父……”
暮井闻着江楼身上熟悉的味道,闭了闭眼,心放回了原位。
松开江楼后,暮井哑声道,“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
“干什么去了?”
江楼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说来惭愧,我一醒就有些三急……”
暮井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
江楼去厕所了,暮井出去打水了,俩人错开,这才搞成了误会。
“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暮井顿了顿,然后道,“一百零三年。”
江楼被这话吓了一跳,“这么久?”
暮井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江楼的胳膊,眼睛里露出些许失而复得的欢喜,他不由得低了声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江楼微微笑了笑,伸手抱住暮井。
江楼献祭肉身,现在重塑了,对他没什么根本的影响,还是可以修炼。
但是他一修炼,暮井心里就慌,就仿佛这人正在离开自己。
这天暮井看见江楼在床上修炼,他有些惶恐的上前握住江楼的手。
江楼突然被他打断,睁开眼就看见暮井像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无助的眼神,当即心疼的一塌糊涂,温声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