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那道光环马上化为水滴,滴在地上。
一呼一吸间,王海川的攻势终告化解,单钰莹的身前已是积了一大滩的水渍。
黄羽翔欢呼一声,道:“莹儿,你真是了不起!”他这一说话之际,胸中气血又是一阵翻腾,冰寒之气又有深入骨髓之意,身躯一阵摇晃。
单钰莹忙回转过身体,扶手去扶住他,谁知黄羽翔身后的张梦心也伸出手来,两人的手同时伸到黄羽翔的胁下。
毕竟张梦心不用转身,出手快了几分,先自扶住了他。单钰莹的手触到黄羽翔胁下之际,却碰到了另一双软绵绵,温暖轻软的玉手。
两女同时轻呼一声,对望一眼,俱是俏脸一红,双双收回手去,可怜黄羽翔早已立足不稳,此刻心情一松,顿时支撑不住,又失去张梦心的扶持,一下子摔倒在地。
张梦心早在单钰莹开口之际便知道她是个易钗而弁的姑娘家,是以这一声轻呼却不是因为自己的手被一个看似俊美的男人的压着,只是心中奇奇怪怪的。
单钰莹本想骂她几声“騒蹄子”、“不要脸,勾人丈夫”之类的,但看到她美丽得近乎不真实的脸庞,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她见张梦心遇险,心中惊异之后竟隐隐有一种想要让她被人擒去的愿望。她心中虽恨他人持强凌弱,但事情牵涉到自己的感情,心中却是极其为难。但后来看到黄羽翔剑身断折,情况危急,才情急之下飞身上船,使出了师门的绝艺“九转玄冥功”替黄羽翔消了一劫。
王海川见单钰莹竟能以一人之力化解他的绝招,心中惊骇莫名,虽然那是他最后一击,势道已是大减,但“冰封三千里”岂是寻常功夫,即使劲道稍减,也是恐怖以极。那单钰莹能纯以肉掌不借外力而化解他的攻势,那真是功力高明至极。试想黄羽翔借着兵器之助尚且弄得剑毁人伤,如此推想,这单钰莹的功夫当真了得。
他凝目看着单钰莹,越看越是眼熟,突然间认出她不就是那个“黄莹”吗?
“莹妹也有武功!”他心中一片慌乱,已然想到一个自己不愿正视的想法,眼看单钰莹情致绵绵地去扶黄羽翔,心中气苦,方才才忍下的一口鲜血顿时又喷了出来,嘴角衣襟,全是血淋淋的一片。
他原是潇洒来去的贵公子,平时全不将女子放在眼里,现在为情所苦,只觉脑袋晕晕沉沉的,心中万念俱灰。
虽然单钰莹的身旁就是当今武林的第一美人,但王海川却只是将目光放在单钰莹动人的身躯之上,嘴里轻轻唤道:“莹妹”
会叫自己的“莹妹”的,目前天下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小就讨厌的梅三表哥,另一个就是才认识不久的王海川。单钰莹瞥了王海川一眼,看他身形却是与那梅三表哥差上几许,那就只有王海川了!
他为什么要偷袭张梦心呢?
她心中纵然奇怪,可挂心黄羽翔,虽然与张梦心俱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哪有功夫分心他顾。见黄羽翔神色痛苦,忙将扶了起来,也顾不得旁人在侧,将他半抱在自己怀里,运起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王海川见单钰莹瞥了自己一眼,心中一阵欣喜,但见她随即收回眼神,转而去抱住黄羽翔。他心中这时涌起的痛楚可远比刚才看到单钰莹护着黄羽翔时要强烈的多莹妹明明认出了我,却还是一刻也不肯多看我!她的目光,只是停留在那恶贼的身上
气苦之下,胸中又隐隐作痛,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朱衣老者见淡月虽然气喘吁吁,但仍然丝毫也不肯回退,心知只要再过十来招,定能将淡月拖得力遏,只是岸边潮声如涛,人们都用手中的东西咂向乌篷大船,已是激起了民愤,事情已然弄大。他暗想计划已然成功执行,只是王海川使出了王门绝学,并且看上去像是受了颇为不轻的内伤,但真是出乎原先的打算。
朱衣老者停下手中的攻势,却转而对正在大船上激战的秦连说道:“秦朋友,今天多有得罪!不过事已至此,不如大家罢手如何?”
秦连与那两个蒙面人交手数十招,已然渐占上风。闻言猛然收手,负手而立,道:“家师秦某与魔教的诸位好像并没有什么过节,四位今日苦苦相逼,到底是何道理?”以他大宗师的眼光,自然已看出他的对手使得正是魔教的功夫。那两人刚开始还用上了别派的武功,只是被他逼得急了,才使出了纯熟无比的魔教武功。
他武功卓绝,当真说收手便收手,如行云流水一般,反是合攻他的两人一时不觉,双双攻出之后才猛然收手,甚是狼狈。
朱衣老者阴沉沉地笑道:“秦朋友,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几个与魔教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至于攻击诸位,实乃是出于误会,好在大家都没有伤到,还是罢手吧!”
“哼!”秦连衣袖一摆,道:“魔教今日误会之举,秦连日后定当会讨回个公道!”
秦连深知这四人的武功也得,自己也全无制胜的把握,而且黄羽翔、单钰莹两人敌友难辨,心中实是难安。他向张梦心看去,见张梦心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又道“好,今日之事便此收手!”说完,身如大鸟一般,重又回到自己的舟上。
朱衣老者蒙着个脸,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写什么,他对着王海川道:“阿四,上这边来!”显然他们不欲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都用上了假名。
王海川闻言之下又看了单钰莹一眼,但见她已然收功,但仍抱着黄羽翔,满脸关切之情,哪有自己的半点影子。他长叹一声,转身纵上己船,突然在船际的扶手上一磕,顿时摔倒在船上,显是心中激荡,情难自抑。
朱衣老者轻叹一口气,道:“秦朋友,张仙子,就此告辞!”转脸又看了黄、单两人,道:“两位的功夫当真不错,不知令师是谁?”
单钰莹自是不会理他,黄羽翔虽被单钰莹将体内的冰寒真气驱出,但仍是冻得可怜,哪有空去应付他。
朱衣老者说话间的功夫,脚下的乌篷大船已然开动,去势极快,转眼的功夫已只剩下一个淡淡的黑影。
张梦心对着秦连道:“秦师兄,咱们也走吧!”秦连应了一声,走到舟尾,操舟向着乌篷大船驶去的反方向滑去。
单钰莹忙道:“等一下,我们要下船!”
张梦心轻轻一笑道:“这位姐姐,你可知道他正被官府、武林人士追捕,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们若是下了船,能走得了吗?”
单钰莹心道这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但见张梦心娇笑嫣然的样子,说什么也生不了气,听她唤自己姐姐,更是心中高兴,想道:若是能有如此美丽迷人的妹子那该有多好!她在家中极受宠爱,双亲、三个哥哥都当她是块宝一样,见张梦心喊自己姐姐,心中颇有些想要疼爱眼前这个动人女子一番的冲动。
她听张梦心说得有理,便也不再提离船之事,想道:等到了清静一点的地方,再下船也不迟。这小贼救了张梦心妹妹她们应该不会再为难他了吧!不过想到黄羽翔如此卖力,怎么想这小贼也不会是出于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气概,定是想要人家大姑娘“大恩不敢言谢,只好委身下嫁以报!”
单钰莹越想越觉这小贼实在可恨,忍不住又想伸手去捏黄羽翔。总算顾着有人看着自己,又担心黄羽翔身上的伤势,才强行克制!
“好吧,那我们就叨扰姑娘,暂借立足之地。”单钰莹见黄羽翔仍然赖在自己怀里,顿时将所有委屈将转到他的身上,嗔道“小贼,你还起来,装什么蒜啊!”黄羽翔尴尬地笑笑,终于还是爬了起来。他身上虽还有些余寒未去,但已基本无碍。
他才爬起来,就遇上了淡月恼恨的目光,黄羽翔心中暗道:你这个小娘皮看什么看,当初还不是老子好心帮你,你竟然不领情!好好,等以后将梦心娶过来之后,定要让这个丫头每天去倒马桶!
黄羽翔脑中想着淡月倒马桶的情形,忍不住嘴角一勾,露出一丝极为龌龊婬荡的笑容。
旁边的三个女子都是过来人,知道这小贼肯定在想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是齐齐娇叱一声,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笑出声来。在满岸人拍手欢呼声中,小舟也渐行渐远。
黄羽翔眼看身边三个女子笑得如花朵儿一般娇艳,心中不由泛过一丝甜蜜。
张梦心笑了一阵,便将一手搭在淡月的身上,目光微微一瞥黄羽翔。此时此景,不正是黄羽翔初见张梦心时的情景吗?
两人对望一眼,都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倒是旁边的单钰莹看得惹不住了,重重地咳嗽一声。
张梦心抬头望向天上残月,神态之美,让黄羽翔、单钰莹又是一阵窒息。
她轻轻转过头来,凝目看向黄羽翔,轻抬素手拢了拢吹乱的青丝,俏脸儿微微一侧,道:“黄羽翔,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卷一终